第六回 乡绅发病闹船家 寡妇含冤控大伯(第2/4页)

作品:《儒林外史人物形象分析及故事情节

家私如今把个正经主儿走了这些家人小斯都没个依靠这立嗣的事是缓不得的。知道他伯伯几时回来?隔壁第五个侄子才十二岁立嗣过来还怕我不会疼爱他教导他?他伯娘听见这个话恨不得双手送过来;就是他伯伯回来也没得说。你做舅舅的人怎么做不得主?”

王德道:“也罢我们过去替他说一说罢。”王仁道:“大哥这是那里话?宗嗣大事我们外姓如何做得主?如今姑姑奶奶若是急的很只好我弟兄两人合写一信;他这里叫一个家人连夜到省里请了大先生回来商议。”王德道:“这话最好料理大先生回来也没得说。”王仁摇著头笑道:“大哥这话也且再看。但是不得不如此做。”赵氏听了这话不著摸头;只得依著言语写了一封信遣家人来富连夜赴省接大老爹。来富来到省城问著大老爹的下处在高底街。到了寓处门口只见四个戴红黑帽子的手里拿著鞭子站在门口吓了一跳不敢进去。站了一会看见跟大老爹的四斗子出来才叫他领了进去。看见敞厅上中间摆著一乘彩轿彩轿傍边竖著一柄遮阳遮阳上贴著:“即街县正堂。”四斗子进去请了大老爹出来;头戴纱帽身穿圆满街服脚下粉底皂靴。来富上前磕了头递上书信。大老爹接著看了道:“我知道了。我家二相公恭喜你且在这里伺候。”来富下来上厨房里看见厨子在那里办席。新人房在楼上只见摆得红红绿绿的来富不敢上去。直到太阳偏西不见一个吹手来;二相公戴著新方巾、披著红、簪著花前前后后的走著著急问吹手怎的不来?大老爹在厅上嚷成一片声叫四斗子快传吹打的!四斗子道:“今日是个好日子八钱银子一班叫吹手还叫不动;老爹给了他二钱四分银子又还扣他二分戥头又叫张府里押著他来他不知今日应承了几家?他这个时候怎得来?”大老爹怒道:“放狗屁!快替我去!来迟了连你一顿嘴巴!”四斗子咕嘟著嘴一路絮聒了出去说道:“从早上到此刻一碗饭也不给人吃偏偏有这些臭排场!”说罢去了。

直到上灯时候连四斗子也不见回来抬新人的轿夫和那些戴红黑帽子的又催得紧。厅上的客说道:“也不必等吹手吉时已到且去迎亲罢。”将掌扇掮起来四个戴红黑帽子的开道来富跟著轿一直来到周家。那周家敞厅甚大虽然点著几盏灯烛天井里却是不亮;这里又没个吹打的只得这四个戴红黑帽子的一连声的在黑天井里呼喊喊个不停。来富看见不好意思叫他不要喊了。周家里面有人吩咐道:“拜上严老爷有吹打的就轿;没吹打的不轿。”正吵闹著四斗子领了两个吹手赶来一个吹箫一个打鼓在厅上滴滴答答的总不成个腔调;两边听的人笑个不住。周家闹了一回没奈何只得把新人轿子来了。新人进门不必细说。

过了几朝叫来富和四斗子去雇了两只高要船那船家就是高要县的人。两只大船银十二两立约到高要付银。一只坐的是新郎新娘一只严贡生自坐择了吉日辞别亲家。借了一副“巢县正堂”的金字牌一副“肃静回避”的白粉底四根门轮插在船上。又叫了一班吹手开锣掌伞吹打上船。船家十分畏惧小心服侍一路无话。

那日将到高要县不过二三十里路了严贡生坐在船舱里忽然一时头晕上来两眼昏花口里作恶心。吐出许多清痰来。来富同四斗子一边一个架著膊子只是要跌。严贡生口里叫道:“不好!不好”。叫四斗子快去烧起一壶开水来。四斗子把他放了睡下一声接一声的哼;四斗子慌忙和船家烧了开水拿进舱来。

严贡生将钥匙开了箱子取出一方云片糕来约有十多片一片一片剥著吃了几片将肚子揉著放了两个大屁立刻好了。剩下几片云片糕搁在后鹅口板上半日也不来查点;那掌舵驾长害馋痨左手把著舵右手拈来一片片的送进嘴里来严贡生只装不看见。

少刻船靠了码头严贡生叫来富快快的叫两乘轿子来将二相公同新娘先送到家里去;又叫些码头人工把箱笼都搬了上岸把自己的行李也搬上了岸。船家水手都来讨喜钱。严贡生转身走进舱来眼张失落的四面看了一遭;问四斗子道:“我的药往那里去了?”四斗子道:“何曾有甚药?”严贡生道:“方才我吃的不是药?分明放在船板上的。”那掌舵的道:“想是刚才船板上几片云片糕那是老爷剩下不要的小的大胆就吃了。”严贡生道:“吃了?好贱的云片糕?你晓得我这里头是些甚么东西?”掌舵的道:“云片糕不过是些瓜仁、核桃、洋糖、面粉做成的了有甚么东西?”

严贡生怒道:“放你的狗屁!我因素日有个晕病费了几百两银子合了这一料药;是省里张老爷在上党做官带了来的人参周老爷在四川做官带了来的黄连。你这奴才!猪八戒吃人参果全不知滋味说的好容易!是云片糕!方才这几片不要说值几十两银子?‘半夜里不见了轮头子攮到贼肚里!’只是我将来再了晕病却拿什么药来医?你这奴才害我不浅!”叫四斗子开拜匣写帖子。“送这奴才到汤老爷衙里去先打他几十板子再讲!”

掌舵的吓了陪著笑脸道:“小的刚才吃的甜甜的不知道是药还以为是云片糕!”严贡生道:“还说是云片糕!再说云片糕先打你几个嘴巴!”说著已把帖子写了递给四斗子四斗子慌忙走上岸去;那些搬行李的人帮船家拦著。两只船上船家都慌了一齐道:“严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