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乡绅发病闹船家 寡妇含冤控大伯(第1/4页)

作品:《儒林外史每回概括

话说严监生临死之时伸著两个指头总不肯断气几个侄儿和些家人都来讧乱著问;有说为两个人的有说为两件事的有说为两处田地的纷纷不一却只管摇头不是。赵氏分开众人走上前道:“老爷!只有我能知道你的心事。你是为那盏灯里点的是两茎灯草不放心恐费了油;我如今挑掉一茎就是了。”说罢忙走去挑掉一茎;众人看严监生时点一点头把手垂下登时就没了气。合家大小号哭起来准备入殓将灵柩停在第三层中堂内。次早打几个家人、小斯满城去报丧。族长严振先领著合族一班人来吊孝;都留著吃酒饭领了孝布回去。

赵氏有个兄弟赵老二在米店里做生意侄子赵老汉在银匠店扯银炉这时也备了个祭礼来上门。僧道挂起长□念经追荐;赵氏领著小儿子早晚在柩前举哀。伙计仆从丫鬟奶娘人人挂孝内外一片都是白。看看闹过头七王德、王仁科举回来了齐来吊孝留著过了一日去。又过了三四日严大老官也从省里科举了回来。几个儿子都在这里丧堂里。大老爹卸了行李正和太太坐著吩咐拿水来洗脸。早见二房里一个奶妈领著一个小斯手里捧著端盒和一个毡包走进来道:“二奶奶拜上大老爹知道大老爷回家了但热孝在身不便过来拜见;这两套衣服和这银子是二爷临终时说好的送给大老爹作个纪念。就请大老爹过去。

严贡生打开看了簇新的两套缎子衣服整整齐齐的二百两银子满心欢喜。随向太太封了八分银子赏封递给奶妈说道:“上覆二奶奶多谢。我即刻就过来。”打奶妈和小斯去了将衣服和银子收好又细问太太知道和儿子们都得了他些别敬这是单留与大老官的。

问毕换了孝巾系了一条白布腰至。走到那边去到柩前叫声“老二!”乾号了几声下了两拜;赵氏穿著重孝出来拜谢又叫儿子向伯伯磕头哭著说道:“我们苦命他爷半路里丢下了我们全靠大爷替我们做主!”严贡生道:“二奶奶人生各禀的寿数;我老二已是归天去了你现今有这个好儿子慢慢的带著他过活焦虑什么?”赵氏多谢了请在书房里摆饭请二位舅爷来陪。

须臾舅爷到了作揖坐下。王德道:“今弟平日身体壮盛怎么忽然一病就不能起?我们至亲的也不曾当面别一别甚是惨然。”严贡生道:“岂但二位亲翁就是我们弟兄一场临危也不得见一面。但自古道:‘公而忘私国而忘家。’我们科场是朝廷大典你我为朝廷办事就是不顾私亲也还觉得于心无愧。”王德道:“大先生在省将有大半年了?”严贡生道:“正是。因前任学台周老师举了弟的优行又替弟考出了贡;他有个本家在这省里住是做过应天巢县的所以到省去会会他。不想一见如故就留著住了几个月;又要同我结亲再三把第二个今爱许与二小儿子了。”王仁道:“在省就住在他家的么?”严贡生道:“住在张静齐家;他也是做过县令的是汤父母的世侄。因在汤父母衙门里同席吃酒认得。周亲家处就是静斋先生执柯作伐。”王仁道:“可是那年同一位姓范的孝廉同来的?”严贡生道:“正是。”王仁递个眼色与乃兄道:“大哥可记得就是惹出回子那一番事来的了?”王德冷笑了一声。

一会摆上酒来吃著又谈。王德道:“今岁汤父母不曾入廉?”王仁道:“大哥你不知道么?因汤父母前次入廉都取中了些陈猫古老鼠的文章不入时目所以这次不曾来聘。今科十几位廉官都是少年进士专取有才气的文章。”严贡生道:“这倒不然才气也须有法则;假若不照题位乱写些热闹话难道也算有才气不成?就如我这周老师即是法眼。取在一等前列都是有法则的老手。今科少不得还在这几个人内中。”严贡生说此话因他弟兄两个在周老师手里都考的是二等;两人听这话心里明白不讲考校的事了。

酒席将阑又谈到前日这一场官事汤父母著实动怒多亏今弟看的破息下来了。严贡生道:“这是亡弟不济。若是我在家和汤父母说了;把王小二、黄梦统这两个怒才腿也砍折了。一个乡绅人家由得百姓如此放肆?”王仁道:“凡事只是厚道些好。”严贡生把脸红了一阵又彼此劝了几杯酒。

奶妈抱著哥子出来道:“奶奶叫问大老爹二爷几时开丧?又不知今年山向可利?祖茔里可以葬得还是要寻地?费大老爹的心同二位舅爷商议。”严贡生道:“你向奶奶说我在家不多时耽搁就要同二相公到省里去周府招亲。你爷的事托二位舅爷就是。祖茔葬不得要另寻地等我回来斟酌。”说罢。叫了扰起身过去二位也散了。

过了几日大老爹果然带著第二个儿子往省里去了。赵氏在家掌管家务真个是钱过北斗米烂成仓奴仆成群牛马成行享福度日。不想皇天无眼不佑善人那儿子出起天花来了一天热;医生来看就说是个险症。药里用了犀角、黄连几日不能灌浆;把赵氏急得到处求神许愿都是无益。到七日上把个白白胖胖的孩子跑掉了。赵氏此番的哭泣不但比不得哭大娘并且比不得哭二爷直哭得眼泪都哭不出来。整整的哭了三日三夜。

打孩子出去叫家人请了两位舅爷来商量要立大房里第五个侄子承嗣。二位舅爷踌躇道:“这件事我们做不得主。况且大先生又不在家儿子是他的须要他自己情愿。我们如何硬做主?”赵氏道:“哥哥!你妹夫有这几两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