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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七十年代娇媳妇

谢庭玉的眼角不住地溢出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浸湿了枕头。

怎么也擦不完。

他的胸口仿佛缺失了一块,剧烈地痛起来。

他仿佛回到了叶家村。

二月份的叶家村,冰雪消融,山水秀丽,鸟声清越,枇杷树开始结出果子,澄黄的果子肉质饱满,汁水丰沛。

谢庭玉看到自己从镇上买了一斤枇杷回来。媳妇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水果,接到果子的那一刹眼睛溢出碎光。

她吃得狼吞虎咽,他不着痕迹地轻皱起眉。

她吃完了捂住嘴巴,不好意思地笑笑,怕他嫌弃她吃相粗鲁。

“玉哥,这不就是那篇项脊轩志里面的枇杷吗”

“我要是把它种成树,以后每年都有枇杷吃了。”

他看看剥了一桌的澄黄的果皮,联想到项脊轩志,寓意并不好。

“这种树种它做什么晦气,扔了吧。”

谢庭玉看到自己毫不客气地把她攒下来的果核扔了,但叶青水却爱惜地把它们捡了回来,用石灰水浸泡,等到下了一场**的春雨,把果核种到地里。

她那种傻乎乎、执拗认真的模样,让谢庭玉动容。

他笑叶青水傻,“果苗哪里是这样种的,这样是种不出枇杷的。”

但叶青水依旧每天都盼着种子发芽。

种子没发芽,谢庭玉的成绩下来了,省城的记者、县里的领导接二连三地来到叶家村,登门造访。同时他也接到了来自首都的噩耗爷爷失足落水身亡、奶奶心脏病发作相继离世。

谢庭玉失魂落魄地看了许久的电报,意外来得太突然,让他隐约猜测事情没有想象中简单,于是他给首都的朋友挨个打电话,听完结果心不住地往下沉。

谢庭玉心情沉重地收拾了衣物,录取通知书。

叶青水依旧在院子等着她的枇杷苗发芽,那不谙世事又快乐的模样,让谢庭玉看了越发沉重。

叶青水问他“玉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谢庭玉没有回答她。

她把他送到了村口等汽车的岔路口,春天枯枝爆出青芽,早春的山茶花次第吐蕊,草地的露珠浸湿了两个人的鞋裤。

汽车久久不来,仿佛特意留给这对即将离别的夫妻,腾出了足够长的时间。

叶青水随手摘了一片叶子,眉开眼笑地吹起了小曲。吹的是梁祝。

空空的青山,映在她的眼里,清澈得仿佛画卷。

谢庭玉终于忍不住纠正她,“这首曲子不好,以后不要吹了。”

他吹了一首送别给她。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晚霞铺在平静的池塘里,乌鸦飞在枝头粗嘎地叫了两声。

叶青水的眼睛,仿佛深邃星海,熠熠生辉,她听得眯起了眼睛,唇边漾着单纯开心的笑容。于她来说,这一次送别,只是暂时的离别。

他要北上念书,他们今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但这一次离别,于谢庭玉来说,却是茫茫无前路,不知前方等待着他的是什么。

“玉哥什么时候回来”

谢庭玉不知该如何回应,沉默不语。

汽车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在空荡荡的山里来回震荡。

他继续吹了起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最后,谢庭玉把手里的口琴送给了叶青水,在她期待的眼神中,他许下了承诺“等我回来。”

他想起了她这段时间忽然多出来的挑食的毛病,“你在乡下跟阿婆阿娘好好过日子,要按时吃饭。”

谁知此次一去,再无归期。

谢庭珏和谢庭玉乘坐的汽车失控地冲到铁轨,即将撞到火车之前,谢庭玉抢到了方向盘,汽车猝然扭头撞到了一边的民房。

司机当场死亡,谢庭玉受了重伤。

弥留之际,他想起了乡下等待着他归去的妻子。

谢庭珏抱着弟弟,像无头苍蝇一样边跑边吼“医院在哪里撑住,庭玉,我该怎么办”

那时的谢庭珏只是刚刚从乡下进城的一个老实、木讷的男人,他急得红了眼睛。

谢庭玉气若游丝地告诉他,这里离医院很远,不要急,打公用电话,让医院出车。

在等待的时间里,谢庭玉的血汩汩地流着,每流一寸,他就更想念她。

还好她不在,不然看到他这样,她指不定会哭成什么样子。

她是连他的拇指被割破,都能伤心许久的人。

他不停地说话,“哥,听着车子刹车失灵,司机有问题,谢家只剩我们,我不行了,你要替我活下去。”

谢庭珏急得粗着嗓子吼了一声,“别他娘说这种话”

谢庭玉说“我的背包里有介绍信和录取通知书,你拿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