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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蚕枝

人之初性本善。

山魈苏醒。

“明月,快点做饭,我要出去跑叁轮了。”

尖锐的男人声音像一把生锈的缺口刀。

塑料凳缺了半角,勉强支撑着一副孱弱身躯。她的腰下得很深,手指微僵,眼睛直直盯着钢盆里准备出摊的肉串。

木签一大把没串好,凌乱四散。

她抬了头,缓缓看向床上刷手机视频笑得高昂、刚厉声吩咐的顾雷。她的右手缓缓收紧,弯了一下午的腰突然酸疼。

顾雷瞟向还坐椅上的她一眼,顿时皱眉。

“愣都咋子?去煮饭啊。这几天都好几次不按时做饭了,你说你都嫁那么多年了做事还那么懒。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等着我去喊,自己自觉点行不行?女的不做家务害怕要等着我去做啊?!”

男女分别、男女分工。区分不过他高,她低。

穷酸明家急需用钱,所以收下同村二十五岁顾雷的十万彩礼。明月十六岁卖进顾家,十七岁生下同卵双胞的顾隐顾深。

顾雷为彩礼掏光了家底。起初津津有味,后来白月也成饭粒,需要用钱的地方多了,便不由埋怨女人是个吸血鬼。可都组成了一家,不满只好化为趾高气扬的指使和任我。

大男子主义常年自我为尊,自以家的重心。因此他绝看不得谁“以下犯上”。

他习惯看了眼墙角立放的一根拳宽般的木棍。上次老李劈完柴送了他几根。

“明月。不要等我拿棍子来喊哈。”

新婚那夜她不愿意。他狠扇她二十几耳光,用脚不留力地踢她下腹。她疼得像只蜷蚕般捂腹咒骂他,她越骂他就越被打得狠。最后她全脸红肿,眼泪鼻涕横流,嘴齿满血、鼻下挂血,喷骂的口水是血,死般瘫在地上被他抱起撕了内裤强暴。

时间如梭。

在这已待十多年。

她起身佝偻着腰洗净手,走向厨房。

吃过饭,两人准备分道扬镳出门各斯干活挣钱。

她推着活动摊往闹市街走,推不过两步,顾雷叫停了她。

他的眼睛直盯她的脸。质问她:“你嘴上涂的啥?”

她缓缓抬眼,轻言细语。“口红。”

“弄得妖精妖怪地出门咋子?”他眯了眼。

她平静回应。“打扮好看点买的人多。”

“是吗……”他皱眉打量。

明月长得漂亮,跟月亮样,年轻时不知多少汉子从她家门前过。

十六岁他就看中了,不然也不会大笔钱娶她。他性急,她不从自然只能打一顿。这女人不听话就得往死里打,你看现在她不就乖得很,说东是东,说西就西。被打狠了的人还敢有胆子跑?

这多年她一直清汤寡水他也腻了,涂脂抹粉后倒有以前那味儿。

于是他按住她的肩,色笑。“亲个再走呗。”

她挣的幅度很小,微抬了眼。

“我要…走了…晚了怕没位置…”

他立马怒了脸,恶声粗气。“明月,又想被打了是吧?!”

她轻轻深吸着气,握紧拳头,微弱地隐藏她火中砾石、悲从深来的心。

明月忍住恶心亲了下他的脸颊。

转身即走。

“就这些吗?”她看他的手。

“嗯。”

男人一身笔挺西装,拿了十几串关东煮递给她。

她自然接过,低头按部就班调制蘸料。拿取一个接个的调料瓶撒、倒进打包盒里。

辣椒熟油、味精、豆油,花椒粉…再轻轻用筷子转和。

他一直看她。她转了几串使其均匀受热,几分钟后,金针菇已发软,她拿起熟好的几串放进盒里准备拌料。

他开口了。声微气薄。

“想好了吗?跟不跟我?”

她不说话,只是自顾弄活。再左看右瞧,中间说话的人也只是空气流过。

他点了根烟,烟在黑夜里发烫,摊顶接的老式灯泡像烟烫的窟窿。一双深邃眼睛正看她安静模样。

许久,声音温柔得诱惑。

“你该有更好的生活。”

她只是撒上葱花,套好塑料袋后把打包盒递给他。

“十块。”

他走到她身旁,低下头,右手盖上她的手背,再紧紧裹住,声音在头顶洒下。

“别怕,有我。”

怕。是人脆弱的源。

怕生、怕死、怕活。

所以她委蛇于满嘴丑恶满手涸血的丈夫。

最年轻的美丽韶华已风葬于柴米油盐酱醋茶。她摔过腿、睡烂房、欠高债、狼狈地被扫把赶出别人家,跟他吃尽了苦头。十多年,依旧一贫如洗的家庭,毫无上进、动则打骂的男人,还有个懦弱无能的儿子。除了顾隐,这家比街尾的垃圾库还不堪。

好不容易存点钱就被他偷去打牌输光。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