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节 不堪一击(1)(第2/3页)

作品:《我要做门阀

左传一系,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世间万物,亘古不变。

君就是君,臣就是臣,父就是父,子就是子。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就像太阳,永远从东方升起,西方落下。

若能让天子接受和认可自己的理论,那么……

那张子重和他的侍中纸,不就是奇技淫巧了吗?

他对场下的众人的冷漠,视若无睹,在一部分古文学派和谷梁的儒生的鼓舞中,继续道:“《春秋左氏传》,其开篇曰:元年春王周正月,何也?意隐公非君,乃摄也……故不书隐公即位……”

此话一出,无数人眼前一亮。

盖因为,在这之前,春秋的开篇的通行解释,来自于董仲舒。

元年春王正月,大一统!

而杨宣却另辟蹊跷,别出心裁,给出了新的解释。

而且,仔细一想,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

鲁隐公,其实从来没有当过鲁国国君,他只是暂行摄政,鲁国真正的国君,当是其后的恒公,当时的公子允!

杨宣却是继续讲着《左传》的经文。

不得不说,《左传》在讲义方面,有着远超公羊和谷梁的优势。

因为,公羊和谷梁,都是干巴巴的讲事情。

一件事就是一句话,最多加几句解释。

而左传则不同。

左传的故事,趣味性和传奇性都很高。

而且,在文学性与文字方面,更符合汉人的胃口。

哪像公羊和谷梁,倘若不认真读书,都不知道那些话的意思是什么?

而左传,则是以汉代通俗语言写出来的。

两者在听众耳中的区别,就像是三侠五义和后来的金庸、黄易等大师的武侠小说一样。

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更别提,杨宣为了今日,准备了很久很久。

于是,在他幽默的语言和抑扬顿挫的讲演中,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被他讲的跌宕起伏,妙趣横生。

尤其是在那些围观群众以及年轻的士大夫、士子心中,产生了巨大的反响!

在今日以前,普罗大众,谁能接触这样的古代宫廷隐秘故事?谁又知道这其中的曲折离奇变故呢?

更不提,郑伯克段于鄢这个故事,充满了几乎所有吸引人们关注和视线的元素。

母子不合、兄弟阋于墙。

兄长的放纵,母亲的偏爱,还有各方人士,粉墨登场,将那场数百年前发生在郑国的宫廷伦理悲喜剧,演绎的生动无比。

就连一些公羊学子,也忍不住听得入神。

尤其是,当最后听到,郑庄公虽然发誓‘不及黄泉,无以相及’的誓言,但最终却依旧选择了打破誓言,通过一个地道,与目前姜氏相认。

母子最终和解、团圆。

这完全符合汉人的价值观,而且非常贴近汉人的思想。

甚至,让很多人浮想连连。

“当初,太宗皇帝放淮南厉王,怕也是学了郑庄公的旧技啊……”有些不怕死的吃瓜群众,甚至悄悄的议论。

反正,当年,淮南厉王死后,长安城的老百姓们,甚至唱过‘一尺布,尚能缝;兄弟两人不相容’的民谣。

也没见皇帝把他们怎么着,最后甚至,太宗受此影响,将淮南国一分为三,分给厉王三子,以示自己绝对不是贪图淮南的土地和财富才害了厉王。

但老百姓可以嘴上不把门,士大夫公卿们,就只能在心里面想了。

最终,当杨宣讲完整个故事。

全场掌声雷动。

尤其是围观群众们,兴奋的脖子都粗了!

杨宣讲的这个故事与经义,可比从前大家伙听过的董仲舒啊什么的人讲义精彩有趣多了!

那些大儒讲的,基本上吃瓜群众根本不懂。

完全云里雾里。

哪像这个先生,讲得东西大家能听懂,而且听得津津有味!

人民群众,可不管什么真伪正确道理。

况且,在他们眼里,那台上的先生,讲得挺好的!

就连很多公卿,此刻也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此人所言是真的吗?”

很多人睁着眼睛,一脸茫然。

几百年前的事情,谁说的上对错呢?

谁又能证明?

这并不能怪他们,在这个没有史记的时代,史书对于人民来说,实在是过于遥远了!

除了某些人们口耳相传的事情外,很多人说不定现在连章赣是谁都不知道了。

而杨宣所讲,故事完整,有人物,有经过,有发展,有曲折,还有一个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大团圆结局。

在这个时代来说,确实已经很好了!

甚至,有公卿觉得,除非一会,那张蚩尤耍无赖,不然恐怕很难再战胜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