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只有一道月牙斜挂天穹，时不时的会被乌云遮住那仅存的一点光辉。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小司不舍的拉着白一帆的衣袖。

小鬼把东西放好，上前揽住小司的肩膀，轻语道：“别为难少爷了，松手吧。”

小司颤抖着嘴唇，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手，黑暗里，蒋龙出现，走到了马车前，等着白一帆。他已经安排好了母亲的事情，这一趟自会陪着白一帆走。

白一帆看着白家院落，许久才笑道：“小司，这些年……辛苦你了。”

此去经年无岁月，何日回返心不知。

白一帆上了马车，轻声道：“回去吧。”

小鬼捏了捏小司的面颊，柔声道：“有我呢，没事的。”

蒋龙牵马前行，小鬼冲小司摆手，快步跟上。

小司跑出一段距离，在黑暗中无力的蹲下大哭。

马车加快了速度，奔向远处的黑暗，奔向一个未知的未来。

白一帆双手拢在一起，翡翠飞猫趴在白一帆腿上，呼呼大睡。

白一帆抬手，抹去脸上的一道泪水，心狠如他，也是会流泪的，也是有不舍，舍不得父母，舍不得常年在一起的小司，舍不得那个熟悉的院子。

小鬼沉默，反倒是蒋龙没太大情绪。

他母亲只要安好，他就什么都不在乎，唯一在乎的就是白一帆，保护白一帆是他认为的责任。

白一帆不喜欢黑夜，却也不讨厌。

起码在黑夜中，没有人可以看到你的情绪。

“此去经年无岁月，何日回返心不知。”

白一帆幽幽一叹，这世道就是如此，莫说是修士，普通人也是如此。

其实每一次的离别，并非仅仅是为下次相遇做准备，因为每一次的离别，都有可能是永别。

四周安静，只有夜莺的叫声，车轱辘碾压地面的声音。

天亮时分，这里就已经出了山城百里路，去的是北阙城，和笑中鬼约定的地方。

两天后，马车在北阙城停下，刚找了一家客栈，当天夜里，笑中鬼就出现了。每一个人有每一个人找人的办法，白一帆有，笑中鬼也会有。

今夜的笑中鬼很疲惫，进屋就趴在了桌子上，活傀儡像个石像一样站在门口。

蒋龙去给白一帆准备餐食，小鬼靠在窗前。

白一帆看着笑中鬼道：“你这可不像是杀几个灵河境。”

笑中鬼摆手，示意白一帆先不要说话，她睡了有一个时辰，才打着哈气，伸着懒腰道：“累死我了。”

白一帆无奈，“别太贪心。”

笑中鬼好看的眉头一挑，嘚瑟道：“一个月，我干了七票！”

纵是小鬼也忍不住斥道：“你疯了吧？”

一个月干七票任务，不是疯了是什么？

笑中鬼从背包里拿出厚厚的一摞金票，冲两人显摆了一下，得意道：“七十万，羡慕不羡慕？”

说完，又小心翼翼的放回背包里，轻咳一声，气息不纯。

白一帆皱眉，“怎么不买疗伤丹药？”

“太费钱了。”

笑中鬼摆手，“花那冤枉钱干嘛？我可没那么大方。”

笑中鬼很有钱，笑中鬼也很抠。

白一帆无奈，自乾坤指环中拿出一瓶丹药，推到了笑中鬼面前。

笑中鬼打开一看，惊呼道：“百草丹？没看出来啊，你这么有钱！”

白一帆轻语道：“服一枚吧，你这样常年带伤，不是好事情。”

笑中鬼又把瓶塞盖好，推回白一帆面前，“别浪费了，我没事的。而且，我这条命，不值一枚百草丹。”

白一帆皱眉，“不收你钱。”

笑中鬼摇头道：“那就更加不能够要了，我从来不欠人情。”

小鬼劝道：“少爷给你的，你就拿着好了，以后再还。”

笑中鬼还是态度坚决的道：“那不行，拿了就是欠人情了，就算以后还，我也还是欠人情了。”

小鬼好笑道：“你年龄不大，还真的是很固执。”

笑中鬼竖起食指摇摆，“不，这叫原则，不叫固执。”

白一帆把丹药再一次推到笑中鬼面前，“百鬼宴，我不懂，需要你保护一二，这算报酬。”

闻言，笑中鬼轻咬嘴唇，还在犹豫。

小鬼双手环抱在胸前，不满的道：“差不多行了哈，别弄的谁还要跪在地上求你似的。”

笑中鬼低头，眼中有一丝感动一闪而过，拿过丹药转身就走，“今天休息，明天带你走。”

小鬼撇嘴，“这冷僻的性格，就不知道说句谢谢吗？”

蒋龙已经端着菜肴走了进来，依次放好，笑道：“白爷，你们在说什么呢？”

小鬼走过来拉过椅子坐下，头也不抬的道：“夸你天赋惊人。”

白一帆莞尔，不过这也是实话，蒋龙的天赋的确很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