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就是世事无常吧。

慕寒衣吻了吻时清薏的发顶，笑容冷淡：“我的公主殿下，这就害怕了吗？一切才刚刚开始了。”

我们还有更多、更漫长的以后，我们要互相折磨，永生永世。

——

这年的秋天注定不再平静，在雾岚帝国的短暂交手昭示着诛魔行动的失败，天之院再也无法隐瞒消息，与魔族交壤的所有帝国和宗门势力在魔族压境的压力下摒弃前嫌，开始联手共同加固防御，以防魔族的突然来袭。

上至天之院，下至街头巷口，一时之间全都忧心忡忡，无不担忧着这场即将爆发的战事。

天之院，无尽山。众人皆是神色凝重。

数位白袍老者齐聚一堂，白的如雪的袍角绘制着繁复的灵阵波动，

没有人开口，似乎只要不开口就能短暂的避开这场即将到来的浩劫。

“祂的第二次涅槃，成功了......”最后出声的是已经目盲的老者，沧珑跟在他身后，闻言眸色暗淡了些许。

“这么快吗？”灵阵院分院的院长夏刑眉头紧锁，“比第一次涅槃足足少了三个月，如此算下来，只剩下七次......”

“涅槃重生九死一生，万一祂没有挺过来自焚而死岂不是用不着我们动手？”里头最心直口快的魁梧男子受不了这郁闷的气氛，忍不住发言。

“你这个脑子，”旁边的夏刑瞪了他一眼，只觉额头青筋直跳，“若是当真祂自己死了，当年圣者又怎会留下那样的预言？”

万年前的褚嗣圣者陨落前付出生命的代价为人族占卜了这一卦，如今这些侥幸的想法当真是听了都觉可笑。

“那该怎么办？不是说只能趁祂没成形前杀了吗？现在没杀成，不然我这就带人闯入魔族，手刃了祂！”

“愚蠢！”

旁边的漂亮女子怒斥了一句：“你还要加速祂的涅槃吗？祂要是能杀死什么还用在自己心急如焚？”

身形魁梧的男子张张嘴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这才意识到什么，泄气似的坐了下来。

两次涅槃实力还未完全成长起来，当然是可以拼尽一切杀了祂的，可事情的关键就是祂根本杀不死，这就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等到祂完全成长为魔帝到时候确实可以死，但那时候的大陆已经无人可撼其锋，万古时有十二位圣者惊才绝艳共同封印魔帝，如今人族参差不齐，早已再寻不出当年的数位圣者。

司空岫听着他们吵完皱了皱眉：“原老，您怎么想？”

天之院院长开口，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一齐看向那双目失明的老者。

老者沉吟片刻，徐徐道：“天之道时刻不停的在变化，一切原也不是尽数无解，最近祂的命数倒是有些变数......”

一个本来应该死去的人，却依然活生生的留在她身边。

“原老此话何解？”司空岫似乎听出来了什么，一片死寂的眼眸中骤然出现了一丝明亮。

“雾岚帝国那个孩子，”原老沉默片刻，用手中的拐杖指向遥远的帝国方向，“似乎是一个转机。”

魔子与她性命交关，这世间相连的命数在冥冥之中总有牵扯，若是能够诛杀那个孩子，说不定能斩断魔帝的的一线生机。

只是，谁也说不准。

——

万里之外时清薏猝然从梦中惊醒，额头遍布冷汗，这里是慕寒衣所在的龙渊之底，常年不见阳光，甚至见不到人影。

她的心口仿佛被什么活生生剜去一刀，血脉相连的触动敲在她心弦，她隐隐能感受到有什么在呼唤着她。

“父皇母后......”她从齿缝里逼出来这微弱的一声，很快她就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闯入黑暗深处。

——

慕寒衣收到消息的时候刚刚在人族摘得万年久叶昙，洁白无瑕的昙花娇弱无比，在她的魔气下瑟瑟发抖又不得不依偎在她手臂之上。

改造躯体由人转魔本就为天地所不容，需要无数天材地宝改善体质，万年久叶昙不过其中之一。

听见时清薏逃跑的消息时她稍微愣了一下，继而莞尔。

“她倒聪明。”

竟然知道狐假虎威，借着自己渡给她的魔气倚靠其他能够腾空而起的魔族跑了出去。

“敢跑回去？她以为她还是当年那个众星捧月的小公主吗？”

她如今可是一个半魔啊，就她这样不人不鬼的东西也敢擅自跑出去，真是——

不到黄河不死心。

她嗤笑了一下，身侧的魔族低声问：“魔子，需要我们去追吗？”

“不必。”慕寒衣五指成爪，将万年久叶昙从根折断，那娇嫩的枝叶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