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民很默契地给她播放刚录好的歌。

“我知道，自从你拿了金曲奖，你对自己的要求就越来越高。你想再创作出一张高质量高销量的专辑，这可以理解，但我觉得，你没必要把自己逼得太狠。歌嘛，归根结底是用来抒发情感的，不要为了追求完美，而放弃了真实的表达，更不要为了创作而创作。”

鞠然扁扁嘴：“今天周末，你又不用坐班，能有什么事啊？”

沈亦泽点点头，拿起合同起身要走。

鞠然诧异抬头：“朋友？”

这一条，很有点对赌协议的味道……

李敬民笑道：“我先放三首歌给你听，写这三首歌的人，也许能帮到你。”

……

江怡宁凑到电脑前，戴上耳机。

鞠然愣愣地看着沈亦泽离去的背影，房门缓缓合上，将两人分隔在两个世界。

“是唱得不错，这我必须表扬你。不管是气息的稳定度，咬字的清晰度，还是音准、情绪，都非常到位。论唱功，国内的女歌手没几个赶得上你。”

不过，沈亦泽对这三首歌还是很有信心的，他既然敢做出保证，就不怕对方把这一条加进合同里。

她紧咬下唇，身体微微发抖。

“你今天状态很棒，休了个假回来就是不一样。”

她当然也承受着压力，来自公司的、舆论的和她自己的。

她只是不愿意妥协。

他气定神闲地说：“没问题，话是我说的，我不会抵赖。”

签过合同，王琳愉快地将其中一份收起，说：“你放心，钱会尽快到账，不会耽误你还款。”

李敬民对从棚里出来的江怡宁竖起大拇指。

“我也看走眼了。这个沈亦泽，未来不可限量，你一定不能跟他交恶。”

“别说了，孩子。”

“这个，既然版权合同，也是咱俩的分手协议，白纸黑字啊，谁也别反悔，谁也别抵赖。以后呢，我不会再纠缠你，你也别来打搅我的生活，好吗？”

他举起手里的合同在她眼前晃了晃。

江书宁歪了歪头，看她神情，显然没听懂这话的意思。

“是的，朋友。”

“怎么样？”

“我不是让你跟他重修旧好，我是让你暂时跟他保持距离。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这个时候凑上去，只会适得其反。时间会淡化一切，就算成不了情人，你也要跟他做回朋友。”

她挑这时候说，分明是因为发现他注意到了这项条款，不得不解释一句，倘若他一扫而过，她可能根本不会提起，等到销量未达标准，再拿出合同来将他一军。

“那是，我小舅子家里种的，纯天然，无公害，市面上你买不到的。你要觉得不错，过两天我再给你带点。”

江怡宁见李敬民的神色不似说笑，知道他是真的有话想说，于是也收起嬉闹的状态，认真地说：“李老师，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我的脸皮你是知道的，以前那么困难，我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接受的呢？”

他直视鞠然的眼睛，正色说：“大明星，我是不是告诉过你，等这件事一结，咱俩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你看看这个——”

3号录音棚。

王琳走过来抱住她，轻轻抚摸她的长发。

“琳姐，我……”

“好啊！”

“没错，这的确是一张非常成熟的专辑，从专业的角度看，它的质量远远超过你前几张专辑，甚至超过国内99%的专辑。但是，质量高不等于接受度高，大多数时候，这俩甚至是反相关。”

沈亦泽深深看了她一眼。

“怡宁，我跟说实话吧，你的这张专辑，我不是特别看好。”

沉默良久，她才缓缓开口：“这些我都明白，可是你让我去迎合市场，去违心地写我不喜欢的旋律，我真的做不到。”

“我能说我唱得太好了吗？简直完美！”

李敬民已经说得很委婉了。上两张专辑的销量岂止是不如人意，简直是一落千丈、一塌糊涂，甚至连制作成本和宣发成本都收不回来。

江怡宁此时的表情要是拍下来放到网上，就是妥妥的得意.jpg。

她从18岁出道起，就一直和李敬民合作，至今已是第十个年头。两人太熟了，在他面前，她完全不必伪装。

“唉哟，难得李老师说一次好话，不行，我得给你录下来，下次见到嫂子，我好放给她听，证明咱李老师也是吐得出象牙的。”

鞠然挽留：“亦泽，吃了饭再走吧，我带你尝尝我们这儿的员工餐！”

沈亦泽摸着下巴，心说这姓王的果然留了一手。

这项条款是对歌曲销量的要求，该条款约定，三支歌曲发行后，应至少进入新歌榜前三或热曲榜季榜前五，否则，乙方应全额退还相应未达标歌曲的版权费用。

沈亦泽逐字逐句地细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