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闻寂将她行李箱放进房间，回头见她还站在门口，便站直身体，问，“怎么了？”

李闻寂瞥了眼屏幕上那行字，淡声道：“不急，先等一个人。”

手电筒光骤然照在他们脸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异口同声：“是哪个？”

“傲因虽在非天殿门下，但像他这样精怪有许多，他们从来都没有踏足过真正非天殿，当然，他们知道也并不多。”李闻寂慢慢弯起眼睛，声音仍然温和，“但他背后人，也许会比他知道要多一些。”

昨天她一天下来根本没吃多少东西，但才过了一夜，她就已经恢复过来，胃口甚至比之前还要好一些。

“我们，我们是来找朝雁那个龟儿子……”赵三春一见了李闻寂就心里发怵，更别提此刻被他看了一眼，他连腿肚子都有点打颤了，连忙老老实实地交代了，“那个，我们两个查到了点东西，应天霜……”

但夜幕降临，时间不早不晚正好八点，姜照一跟着李闻寂抵达寒居山下，还没到鹤里亭，远远地就听见了一些不寻常声音。

“是。”

“你啷个变成小哑巴了？！”

“哈？”

可他个子很高，她踮着脚也才到他锁骨上方位置。

李闻寂稍稍低下身体，她就顺势用额头贴着他额头，“我能不自己住吗？”

午后阳光炽烈炎热，在这般强烈光线之中，他瞳色再度显现出墨绿色泽，而此刻他又稍稍弯起了眼睛，是满携笑意弧度，漂亮得更令人移不开眼。

“来见朝雁。”

“既然他已经发现了你,”

夜风吹动树叶发出簌簌声音，他们在那花草丛生山石畔，望见了两道人影。

她反应过来，连忙打开手电筒，光柱照出去，落在不远处亭子里，她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少年屁股底下坐了好几个人，那些人满脸都贴着黄符，又被绑了铜钱细绳捆了个结实，根本挣脱不开。

除了这两道声音之外，还有好几个人惨叫呼痛声音。

但见李闻寂不动声色，只是松开姜照一手，走进鹤里亭，赵三春便强拉着贺予星从亭子里走出来了。

喝完之后，她接过李闻寂递过来温水喝了两口，然后按亮ipad打开备忘录用笔在上面写了句话：“我们什么时候去找蓬头鬼？”

傲因算盘打得很响，但他并不知道姜照一手上有祝融藤，更不知道李闻寂其实根本不是什么精怪妖魔，即便姜照一意识不清，他也能探查到她脑子里残留那么一点气息，并顺藤摸瓜找到他。

她其它东西都放在行李箱里，一直随身携带书包里放都是零食，她一会儿吃果冻，一会儿吃薯片，看起来跟昨天一点也不一样了。

才离开青梧山了几天，他们竟然又在这旗源县遇见了。

年轻俊秀男人站在门外,垂首应声。

看来她还是有些害怕。

“好奇什么？”

“李闻寂是我曾经作为凡人时名字，但后来我入了无间，这名字也就再无人知晓。”

大约半分钟过后，他听到门内再度传出了低低笑声，“此人手段狠,心更狠,只是他这样人,怎么还有闲情娶个凡人做妻子？”

李闻寂牵着姜照一手慢慢走下去，在亭前站定，他目光落在那几个被绳索绑在一起，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精怪。

姜照一垂着眼睛想了想，在屏幕上又写了一行字给他看：“你是不是想找出非天殿在什么地方？难道九百年前害了你人，就在非天殿？”

她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姜照一耷拉着脑袋，

“我失算了，没想到那个朝雁居然跟我一样，是个凡人，我这师门传下来绳子，对他也不管用啊……”少年有点颓丧地摸了摸后脑勺，“我们逼问了这几个家伙好久了，他们是一点儿底都不肯透啊。”

“那你成了修罗神之后呢？”

赵三春一个激灵，他心里咯噔一声，忽然间就明白过来，原来朝雁今晚在这儿要见人，就是李闻寂。

旗源县景区里只有一个酒店，办理入住后，姜照一却在房间门口磨磨蹭蹭，没进去。

“现在还不清楚。”

他提起这个名字，心里还是有点不得劲，抿了一下嘴唇，继续道，“应天霜可能是被他杀。”

放在玻璃圆桌上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来，姜照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是一条陌生短信：“李先生，今晚八点，鹤里亭——朝雁。”

认命地按开药盒盖子，倒出几粒药来，就着冲剂一口闷。

赵三春目光落在姜照一脸上，他神色变得有点怪异，不由用胳膊肘撞了她手臂一下，“你咋了？今天晚上咋不说话？你跟你老公吵架了？”

姜照一把ipad拿回来，低着头又在屏幕上写了句话，“等谁啊？”

朝雁在门外垂着头，看清底下门前这片地砖上积蓄一滩水渍,门缝内还不断有水渗出，空气里弥漫着若有似无海水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