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座小雪山。

梅莉觉得那眼神很像是人类的眼神，看穆里就是大人看小孩。

“这里冻着一条鱼。”穆里发现这奇怪的鱼背上还有四片小小的翅膀，“我没见过这种鱼。”“真的……这是什么时候冻上的？”梅莉往前走，忽然被吓一跳，退后一步撞在穆里身上。

梅莉踩在冰面上，透明的特殊冰面，她能看到下面十米深。

穆里不知道她惊奇什么，“我也会说话。”

他还有一次是忽然失去了意识，梅莉死死抓着他的胳膊，让他趴在浮冰上不至于和其他碎冰一起沉进海里。

在漫长的冰海行程中，他有几次和之前一样短暂失去理智，在发现这个征兆之前，他担心自己失去理智会吃掉梅莉，于是一脑袋撞上了旁边的一块浮冰，将那块浮冰撞得四分五裂，慢慢沉进了深蓝的海水里。

哪怕身体与能力有强弱之分，但他们能清晰感觉到，他们都在互相依靠支撑着对方。

她们说了很多这样的对话。

他跳下冰冷的海水，将近处一块浮冰推了过来，让梅莉裹着毛毯子坐在上面,自己推着那块载人的浮冰往前游。

他们长得和穆里很像，毛发更加蓬松雪白一些。那只个头小的熊，身形比穆里稍微大一点点，但是他的日子看上去比穆里好多了，身上皮毛干净，脸圆又肥，姿态悠闲。

穆里很感兴趣，勒着她的腰就直接踩上去，还站在那张巨口的中央往下看。梅莉原本踩在冰面上的脚抬起来，怎么都不肯踩实。

梅莉睡了太久，没有睡着，窝在穆里的怀里看天上的星空。这个最严酷寒冷的地方，拥有最瑰丽惊人的美景。

推累了，穆里暂时停下来，将下巴搁在浮冰的边缘呼气。梅莉凑过来，摸着他的鼻子和脑袋。

梅莉哪还管得了什么鱼，她之前还以为他会死。想哭又被这小熊抓鱼的情况逗笑，于是抱住他的脑袋，一边笑，一边把眼泪都滴到他脸上。

他同样因为这撞击眩晕，沉进海中。不过沉到一半就醒了，忽然睁开眼睛用力往上游。

那一阵子，他感觉自己走在漆黑的夜里，手里捧着一点微弱的火苗，小心翼翼，生怕一阵风吹来，这火苗就彻底熄灭了。他从来没有过这么紧张的感觉，连呼吸都不敢。

穆里表示奇怪，“你都没见过，为什么能梦见？”

置身在这样广大的世界，她本该感觉到人的渺小和寂寞，但是……穆里太累了，打呼的声音有一点响，于是她就感觉不到那样辽阔的寂寞，只忍不住去寻找他呼声中的规律。

他迷糊中也惦记着还有个梅莉在上面，要是没人管，她会死的。

如今，他又一次来到了这里。

身下是铺满碎冰的海，天上是铺满碎星的海。

穆里用最快的速度跑了很久,他身体里的剧痛在催促着他到达某个地方，所以他抱着梅莉,在路上几乎是一刻都不曾停歇地追赶那个声音。

穆里牵着她，也很稀奇地低头去看，他同样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

她们在冰原上走了一段时间，第一次看到活着的生物。穆里比梅莉更早发现，他停下来，抱着梅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向某个方向。

等他们走远，梅莉抓着穆里的肩，惊叹地对他说：“他们……会说话！”

在那条奇怪的鱼前方冰层里，冻着一条更大的鱼，身长起码十几米，一张巨口朝上方张开，好像随时都会破冰而出将上方的人一口吞下。

带她过来，他多了许多麻烦,但是他看上去并不后悔，她也是。

好在，最后那摇曳的火苗又慢慢壮大了，她坚强地燃烧着。

穆里一下子觉得自己又有了力气，连身上的许多痛楚都能忽略。

他没有事，梅莉激动地亲了好几下他的鼻子，穆里这下子是不摔跤了，毕竟这水里也摔不了，他就是不吭声，忽然爆发出很大的力气，推着浮冰往前猛冲了好一段距离。

走过那张凝固的巨口，冰原后面才是真正神奇的地方，这里的透明冰层里凝固着大大小小的动物，隔一段距离就能见到，不只是鱼，还有其他的动物。

他们终于渡过了满是碎冰的海，冰海另一边的“陆地”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我们绕着走。”她说。

梅莉只好一个人往前，走到安的位置等待，穆里在后面扑腾着爬上岸。

身下的浮冰失去方向，缓慢地移动，他抱着梅莉等待她苏醒，细细去听她柔软胸腔里那点心脏跳动的动静。

梅莉连它巨口中的每一颗尖牙都看得一清二楚，还有猩红的大口里褶皱般的纹路，生动到令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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