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喜事(第1/3页)

作品:《奇怪的先生们有声书

“对啊对啊,论起来我们都是孙子,氏神应该不会和我们计较,怕什么!”

提前回来的段太太,被这场景刺激到了,怔了好一会儿才尖叫着跑出去。罗玉安下意识想追,但追出去两步就停下了,之后就是被抓,毫无疑问被判了死刑。

清冷寂静的偌大古宅灯火通明,那种古旧森然的感觉都被驱散了不少,从前没有机会前来的秦氏一族年轻人们好奇地瞧着这个旧宅,时不时猜测一番最里面供奉氏神的神龛又是什么样的。

罗玉安站在一边,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维持那么平常的笑容,她的手一点都不抖,神情也不慌乱。之后她把梅栗送到房间给她放动画看,并锁住了她的房间,避免她中途出去撞见不该见的场景。最后,她去厨房拿了刀。

于是他傲慢不屑的神情凝固了。她从愤怒中抽身,有点迟钝地抽出剪刀,看到鲜血喷涌而出浸透了他的衣服,泅湿了沙发。

大礼告一段落,已经临近凌晨三点,年纪大的族老们都有些困倦,坐在休息室里喝茶休息。

可惜这几个发飘的混蛋小子还没出这片喜宴院落,就被那些恪尽职守的保镖守卫给架了回来,又被两位板着脸的氏女给训了一顿。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会让这个孩子以后的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可是,她还能抱着这个孩子,用那只杀了她父亲的手,抚摸她的脑袋。

只是那喜乐扰人,像一根线牵着她的心神。罗玉安稍稍清醒,忽然看见河面上出现了许多红色的山茶,一朵连一朵,从上游流下来。她顺着这红山茶组成的路往上游走,走到了一处岸边,被那里早已等待着的喜轿给带走了。

她没看到,背对着她的沙发上,她父亲临死前的抽搐,没看到那混乱的血迹。罗玉安下意识将染血的手和剪刀背在身后,露出一个笑容,温柔地对这个孩子说:“栗子,午睡醒了?你先去自己洗脸,然后到楼下等我,安安给你拿布丁雪糕,好不好?”

罗玉安听着这些话,看着他面上不屑的冷笑,忽然间被激怒了,她抄起放在身上的剪刀,扑过去,把剪刀扎进了男人的喉管里。

“好,我马上来。”

“只是,氏神怎么突然就选好了妻子,这也太快了,我听氏女说起氏神吩咐要娶妻,差点吓得提早去见老祖宗们了。”

“可不是,我们秦氏这么多代,恐怕就数我们这一代最特殊。”另一位笑呵呵的老人说道。

后来她还见过一次梅栗,那孩子坐在母亲旁边,从前盛满阳光和星星的眼睛里,下起了连绵大雨,她紧紧抓着母亲的胳膊,朝她看了眼就瘪着嘴低下了头。

这一列人数众多的送嫁队伍人人穿着红衣,腰间系着白布。在长长的队伍后方,沉默地跟着一排车队,这些车中坐着的宾客将去参加喜宴,所有人穿着黑色西装和衣裙,胸前鬓边佩戴白花。

她自己的死亡,在准备杀马骏茂之前就已经决定了。当她第一次杀人,杀了那三个人,她就想,等这四个人死了,她也要死的。

在整个院落最安静的神龛里,帘子换成了红色,布置成了喜堂一般。里面空无一人,唯独香烟袅袅,神台上人高的瓷质神像上蒙着一层红布。

“是太突然了,我都不知道氏神选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见。”

伤害别人,总要付出代价,她觉得他们是这样,她也是这样。

不只是这些族老们,外面还在喜宴上活跃的年轻人们更加好奇,甚至还有几个胆大的喝了些酒,想偷偷摸到神龛去看。

然后,她去楼下,给乖乖坐在那等待的梅栗拿了布丁雪糕,给她切了水果,和她说话。虽然照顾她不久,但是梅栗已经很喜欢她了,平时黏她比黏妈妈还厉害。她做什么,梅栗就跟在她身边,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从森林中的山道开始,道路两旁点满了红灯笼,宛如一条蜿蜒在山中的火龙。平日里一个人影都少见的山道上各种豪车拥堵,进度缓慢,却无人催促。

那天段乐严醉酒回家,独自在书房沙发里休息。他被司机扶回来,脚步都不稳了,罗玉安觉得这是个机会,于是悄悄进了书房。

过了无数重红柱门楼,进入旧宅范围,到了这里,人越来越多,终于有了几分办喜宴婚礼的热闹感。秦氏德高望重的族老们,平时散在各地忙碌的秦氏族人们,都到齐了,人人脸上都挂着笑,推杯换盏,轻声谈笑。

罗玉安站在那,听到自己声音漂浮着,“玉静……我妹妹死的时候,还没满十七岁。”

她还沉浸在杀人的怔愣里,书房门忽然被打开,段乐严四岁的小女儿午睡起来,揉着眼睛看着她,喊她:“安安。”

一个瘦削老头端着茶感叹说:“这么多年了,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氏神娶妻。”

喜轿摇摇晃晃,如踩云端。她只觉得走了很久很久,恍惚中身边的乐声和其他东西都消失了,她来到了一个很安静的地方。低头看去,身上的衣服变成了繁复的喜服红裙,手里还端着个白瓷小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