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厉鬼，诛邪剑抛出来做什么？手滑吗！”

他们的吵闹与身上血气，吸引了井下厉鬼，一些厉鬼转而扑向他们。普通人如何对付得了厉鬼，这些尚且沉浸在不敢置信中的钟氏族人有的被厉鬼掏心吃掉，有的被厉鬼附身，转而拿起武器，攻向苦生。

“氏神啊！氏神难道真的消失了吗！”

“滚开！”

他伸手摸了摸脖子，上面有一部分鲜红的敕字蜷缩脱落。受地形以及他心境影响，一旦他脖子上敕字全部消失，头颅从身体上掉下来，他恐怕会失去行动能力。

若是苦生不来，等到今日再一场活人祭祀后，此处钟氏神残余气息将完全散去，届时厉鬼逃出此地，整个息城恐怕都将变作死城，彻底消失。

她虽在苦生身边三年，但终究是人类，比不过苦生那般厉害，如此多人涌上来，武器七手八脚砸下，她只凭一把刀，根本应付不了。

井下传来苦生的声音，他说道：“万一我没能阻挡厉鬼，让他们冲了出去，你也好防身。”

“快把他抓上来！”

罗玉静：“……”

对此，苦生不得不说一句：“愚蠢！”

一旦意识到自己在井下，感觉断口处异常剧烈地疼痛起来。

罗玉静怒捶井口：“你才可恶——！”

……糟糕。

若是从前氏神还在时,这些恶人死在此处多半也会被净化，可惜氏神已逝，死在此地的恶人又着实太多，煞气怨气过重，竟是直接变作厉鬼。

她趴在井边向下看，但下方一团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晰，只有些模糊的影子摇晃。她望着下方黑暗，目光里都是担忧。

苦生来到此处,看到这神龛便发觉此地氏神,连最后的气息都快消散了。

饶是苦生向来不惧厉鬼，可数量如此之多，远超他预计，神色不由变得凝重起来。罗玉静感觉到他抓着自己的动作加重，心情也不复来时轻松，伸手捏住自己带在身上的符咒，严阵以待。

杀不尽的厉鬼涌上来，几乎将苦生淹没。

向来是苦生追逐诛杀厉鬼，今日却是反了过来。那些如同蚂蚁一般的厉鬼，密密麻麻缀着苦生撕咬。

眼见许多厉鬼往上钻，苦生一脚踢开悬挂着的尸体，攀着绳子往上跃去。罗玉静还以为他要去追赶那些厉鬼，不让他们离开此处，谁知苦生跃到接近井口处，一剑杀死逃得最快的那只厉鬼，另一手抓起罗玉静，单手将她从井口抛了出去。

似是发现有外来者，此处岌岌可危的平衡被打破,那些本就被镇压束缚的厉鬼躁动起来，神龛内淡淡的光则如同将要熄灭的烛火,在那些厉鬼的怨气扑杀下逐渐暗淡。

罗玉静大怒：“你傻了！诛邪剑给我，你还杀什么厉鬼！”

对付被厉鬼附身的人，比对付厉鬼更难些，苦生双指画符击在失去理智的人身上，然而击退一只附身厉鬼，那几人立刻又会被其他厉鬼附身，没完没了。让这几人缠住手脚，苦生退到中央神龛处。

“他要对我们氏神做什么！”

听她说什么氏神消散，这群人如何肯信，甚至更被激怒，厉声喝骂起来。眼见除了来抓她的几人，其余人已经开始准备下井，罗玉静上前动作轻巧地躲过一个人手中的刀，来到井口边，将准备下井的两人推开，怒视众人大声道：“井下有厉鬼，下去就是死！”

罗玉静在上方，只能隐约看见黑气汇聚在一个地方，苦生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怨气里。她正焦急，听到外面吵吵嚷嚷，急促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原本有钟氏神的屏障在，这座钟楼不能随意接近，可如今钟氏神最后一丝气息都已经消散，那些人进来得毫无阻碍。

被她推开的年轻人愤怒地挥舞着刀冲上来，罗玉静狼狈躲过，让开了身后井口。

来到井底的十几个钟氏族人见氏神的神龛晦暗，对他们的到来没有半点反应，悲痛恐惧之下，嚎啕大哭地扑到神龛面前，尤不敢相信这一现实。

氏神已逝，无法再与他们沟通，只剩下这点气息徒劳化作屏障，还在不断被厉鬼消磨。

可这样的蠢事，他实在看得太多。事关氏神消亡，氏族存亡之事，许多人都会牢牢抱着所谓“传统”与“过去的辉煌”不放，做出些害人害己的徒劳蠢事。

这些人平日并不敢进钟楼，怕冒犯氏神，可今日，被人前来捣乱，破坏了祭祀仪式，还闯入他们圣地钟楼，再顾不得那些。

“啊！”手臂被人砍伤，鲜血霎时淋了她一袖，罗玉静短促叫了一声，又立即咬牙闭嘴，步步后退，与那些双目恨得赤红的钟氏族人对峙。人在激动愤怒时，毫无理智可言，罗玉静毫不怀疑这些人会在群情激奋时将她活活打死。

若不是怕这些人下去给苦生添麻烦，她真懒得理会他们死活！

“好黑啊……这里面怎么会如此，从前这里是很亮的。”

——作为不死僵尸，这大约是他唯一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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