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脏，姿态如同野兽，而彭元已经双目大睁着死去。

见她们都没注意这边，罗玉静趁着夜色掠过门外，跑到后面一进院子里。她起身时，厅内有人见一个白影子从外面掠过，咦一声，起身要去查看。

彭家院子不大不小，两进院落，这时大多数人都睡得早，这个时间已经吃罢晚饭准备休息。罗玉静蹲在人家的花丛里，听到亮着灯的厅前，女人们在打牌说话。她等了一会儿，听到她们聊起彭元，一个人说，他在后头吃酒睡下了。

苦生给她包扎好伤口，又拔出诛邪剑擦拭上面的血迹。他很少拭剑，但今日这血色看着有些刺眼。

他平日诛邪杀鬼，带着罗玉静翻.墙进别人家中都习惯了，养得她胆子也变得这般大，独自一人也敢如此莽撞行事。

苦生蹲在树上，见两人说了很久的话,甚至看见那妇人给罗玉静煮了一碗面,她就坐在水井边吃面。

苦生发现她最近对他似乎有些依赖，而且，她还没头没脑地和他说对不起。

她的脚边，鲜血滴答滴答还在往下滴落，几乎汇聚成一小片血泊，但她好像完全没发现，也不在乎。

她坐在水井边上低声和那妇人说些什么，说得那妇人一直抹眼泪,又抱着她大哭了一场。

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罗玉静愣住，有些慌乱：“你不想杀我了吗？”

她的老师笑她：“每天都看你笑得这么开心，有什么很高兴的事啊？”

收剑，苦生转回到罗玉静面前。她看着虚无的地方，刚才还笑得灿烂的脸上，又变成平时的漠然与忧郁。

她松开手，看着苦生拿着那把沾了她血的剑诛灭董小茶。

“不洗头很痒。”罗玉静说道。

她朝苦生扑去，苦生躲了一下,再看罗玉静不愿动弹,无奈只得暂时避开,从墙上翻了出去。

苦生的眼睛是漆黑的，薄薄眼皮上两点红痕，凑得近了，罗玉静看着他的眼睛，心中的激动忽然慢慢冷却，她回想起他方才说的话，突然间意识到什么。

罗玉静果然找到城西彭家,彭家院墙外有高大的白玉兰树，落了一地洁白的花瓣，她从白玉兰树爬到墙头，跳进彭家院子。

苦生大声道：“我说了不可！”

罗玉静大怒：“那你有本事就过来！”

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罗玉静忽然想，她把董小茶的泥人带到这里之前，和董小茶的母亲说，会让董小茶安息。

诛邪剑兀自颤动着，想震开她诛杀她身后厉鬼，可它越是颤动，罗玉静便握得越紧。

伤了手，许多事做不了，苦生又要为她做饭，还要给她喂饭。

“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我姐姐现在站在我面前，都认不出我。我病了，不会好了，也不需要好。”

“呸。”罗玉静吐出头发说，“可恶。”

“你与其他厉鬼不同，你还保有神智，若你能主动消去戾气，或许能以人类的身份活上久一些……没有罪孽，才可修来世。”苦生缓缓说。

罗玉静一听他说可恶，忽然就笑起来。虽然不是很灿烂，但她不知为何会笑了，会对着他笑。

还带着血渍的手因为疼痛微微颤抖，罗玉静一愣，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扬起一个僵硬的笑，说：“我以前最喜欢笑了。”

“好笑，什么狗屁罪孽，有就有吧，我不在乎。”罗玉静冷笑，“我也是厉鬼，迟早要被杀，有没有罪孽有什么关系，我宁愿满身罪孽，像这样的人，我碰到一个杀一个！”

“可恶……”苦生按住自己的额头等着,一直等了许久才看见罗玉静打开门出来。

诛邪剑如一道闪电从窗外飞进来，直刺董小茶。站在一旁的罗玉静早知道苦生肯定会跟着自己，也知道他一定会出手，所以一见诛邪剑，她毫不犹豫劈手抓住。

也许是被他先前那番话吓住，这几日罗玉静颇为乖巧，苦生喂什么她都吃，他做饭时也不拿那种诡异的眼神逼着他去洗三次手，就算吃到头发也……

她以前很爱笑，不是因为有许多快乐，而是因为还未曾遇见黑暗。

她一把抓住苦生的手臂，去看他的神情，执着道：“不行，你一定要杀我，你说过的，过几年等我死了就将我诛杀了，你不是要杀很多厉鬼才可以的吗！”

苦生：“……”

苦生很厉害，似乎没有厉鬼能从他手下逃脱，吃了人的董小茶也一样，她没能逃走，被苦生一剑穿透，化作烟雾散去，就此在世上失去了所有痕迹。

他踩着墙跟罗玉静来到后院，或许是运气好，后院只有一个房间亮着灯，窗户还开着，罗玉静向前一看，彭元满身酒气，正躺在床榻上歇息。

苦生：“你的手还未好，半个月后再说。”

“方才我看你笑得很高兴，替人.报仇，如此开心？”苦生放开她的手道。

看着他的目光，罗玉静竟然生出一点细微的恐惧感，但很快她就坚定地望了回去，手中更加用力，仿佛在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