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节 她心如铁(第1/3页)

作品:《苏家有女苏杳顾君亦

江朗亭微微叹气:“实际上,扛不过去就得死了,我怕她亲眼瞧见了伤心。所以想自己练了,成与不成都叫她日后知道。这才是近乡情怯,”江朗亭的嘴角仿佛是十分快活:“不知为何,明明在施儿面前我应该更坚强,可见到她莫名想要卸掉盔甲更容易心软了呢?对自己也狠不下心”。

这话一出,朱阮阮仍旧是不明白这个男人的心思——这都算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若是自己,饿了就说饿,渴了就说渴,疼了就哭,乏了就睡,这不才是最最实在的东西吗?

如果自己是江朗亭,那么不论如何一定要守着苏姐姐,也不舍得教她离开自己,好与不好,结果如何,当真不是那么重要。最最要紧的关头说不定就要死了,能在一起一时一刻都弥足珍贵,哪里还有时间别扭什么呢?人活这几十年到底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这样不累吗?自己不痛苦吗?

苏姐姐不痛苦吗?

这样难解的误会到底是为了二人更好的过活,还是要造成难以愈合的伤口?

为什么非要这样口是心非?

为什么不爽快说出来叫苏姐姐自己决定去留呢?

朱阮阮只是问道:“为什么撵她走?你不是很爱苏姐姐么?两个人不应该同甘共苦共度劫难?这才是不自私的爱法啊”。

江朗亭不想这丫头居然想得十分明白,但还是笑着摇头:“你还是太小。很多事,很多狼狈的模样,你宁愿天下人谁都瞧见,也不愿意是自己的爱人瞧见。这不是自私不自私,是爱情里头的自己想要的一种分寸”。

朱阮阮也不打算弄明白了,于是托着脸问道:“近乡情怯,原来,大哥哥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啊。”

江朗亭眼中一片白雾,但晓得这小丫头必定是撅起嘴十分不乐意,于是笑道:“你才多大,当得了什么真?哪里就明白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朱阮阮不服气,于是气哼哼说道:“我打从九岁起就惦记上你了。当中五年我们没有碰过面,这五年,我见了那样多的男人,母亲为我找来那样多的年轻公子,可是,”她软软地说道:“我心中独独只有一个你。”

“我病了,大哥哥,我为你病了。娘亲说,我是得了相思病”,她心道。

江朗亭不以为然根本不上心,于是问道:“那么,你来这琅琊谷是打算做什么?”

朱阮阮那眼泪都掉下来了,她兀自强撑没有嚎啕大哭,反正江朗亭也瞧不见,于是只管声音好生生地说道:“你说呢?估计是来寻开心的吧。”说罢自己一抹眼泪,笑嘻嘻跑出去,再回来却是抱着两坛子老酒。

她身上带着很好闻的杜鹃花的香气,那热烈绝望的花朵她在身上如同是开出来了一片,朱阮阮方才那些伤心仿佛也都是装的,只是打开盖子掏出两只大碗倒上两碗,她贪婪地嗅着酒坛子上窜出来的香味,柔柔地说道:“果真是好酒呢!”

江朗亭有几分不悦,那是施儿酿出来的,这谷中自己除了做做饭在也不曾动手干过什么,这坛子带着新鲜泥土的腥气铁定是从地下挖出来,再不是白日里去买的吧。于是问道:“这是哪儿弄来的?”

朱阮阮笑道:“杜鹃花下头埋着的”。

“哪儿来的杜鹃花?”这山谷中何时有了这些东西?

朱阮阮笑得更厉害:“我今日种下的”。

这琅琊谷中都是毒草毒虫,即便是施儿那样的年轻姑娘也不曾想起来要去种什么花儿朵儿,谁料想这个朱阮阮方能动弹一声不吭已经种了下去。

“幸好挥了锄头,要不然怎么知道我相中的那块地下头有这样的好酒?”

“放下”。江朗亭那话音里头已经没有多少客气。

朱阮阮一惊:“为什么?”

“那是施儿酿的,不是你该动的东西,放下”。

朱阮阮脸上十分挂不住,哇的一声就要哭了:“我不该动?我也就是喝点子酒怎么就成了个无恶不作的贼人一样?苏姐姐的东西诚然是宝贝,我照料了你那样久,喝一点她的酒也都是掉脑袋的大罪名了不成?你们当真是十分小气!”

江朗亭便不说话,朱阮阮已经一仰脖子灌了下去,仿佛是耍赖一般说道:“怎么办?你不叫我喝,可我都喝光了。”

江朗亭不曾想到朱阮阮还是这样的无赖,但这丫头乃是一个刁钻古怪的,于是也不再多说,自己默默坐着说道:“要喝抱回去你自己屋子里,别在我跟前耍酒疯,你太闹腾。”

朱阮阮一听眼睛又红了,她兀自端了一碗酒喝下嚷嚷着:“好酒!好酒啊!当真好喝!”

江朗亭眼见也赶她不走,于是自己背对她躺下,朱阮阮瞧着大哥哥宽阔的背影心中一疼,于是问道:“大哥哥,你有多不待见我的闹腾?”

江朗亭不搭腔,这朱阮阮端了一碗酒走上前去,站在他跟前问道:“你说话啊!你说说”。

他还是不动声色,于是朱阮阮又喝光了哭着说道:“大哥哥,我若是不再闹腾了,你留着我一直在这琅琊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