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她 第125节(第2/3页)
作品:《囚她笔趣阁》两,鞍前马后准备了许多物什,只望他在路上少受些苦。
施少连目光黯淡,没有道谢。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阮阮也来了,给他带了一包银子,笑着说:“她不在金陵城内,杨家祖籍是湖州,杨夫人带她将阖家的灵柩迁回祖坟。”
有云绮和方玉的仔细打点,流放的路上走得很快,官差得了银子,照顾得也颇为殷勤,除了行路奔波,一众罪囚里,他真没受什么大罪。
这日到了岷州地界,前头驿馆还有十几里路,天又下起了鹅毛似的大雪,眼瞧着入夜赶不得路,官道边正好有间客栈,只得暂在此处歇脚。
店主人是个年轻的女人,招揽了几个伙计在店里跑堂。
一众罪囚抖抖身上的雪,在店里围着火炉坐定,赶了许久的路,老早冻得浑身麻木,眼下只渴一壶热茶解解寒气。
“官差大哥,各位请用茶。”
女人的嗓音喑哑粗粝,像钝刀从冰面上刮过。
施少连近来咳得厉害,被柴火一燎,两颊俱是红晕,眉眼滚烫,唇色却是苍白干裂。他坐在人群中,独自望着外面的狂风暴雪,听见这刺耳的声音,扭过头来看来人。
两人对视,彼此有一瞬的怔忡,而后,施少连唇边露出个冷淡又微讽的笑容,这笑容慢慢在冰冷面容上扩大,最后忍不住要拊掌大笑。
身边一圈人都有些莫名看着他。
“原来是你啊……紫苏……”
太多年了,这个侍女,几乎要从他脑海里抹去。
他形容十分狼狈,身上还挂着镣铐,语气有些张狂:“你运气不错,保住了这张脸。”
她的嗓子被烟火熏坏了,当年在火里,倾颓的房梁砸在肩上,烧伤了半边后背,好在有衣服挡着,脸上倒是干干净净的,这几年她离开江都,在外流落,最后滞留在此地,用手上积蓄开了一间店,最后竟也安稳下来。
紫苏衣着朴素,已经完全不是当年那个伶俐俏皮的婢女。
“喝茶。”他垂下眉眼,嘶声递过茶盏。
客栈里挤满了住宿的客人,官差领的这些罪囚,就安顿在两间柴棚里,天冷如冰,伙计临时挪了两只火盆供他们晾烤寒衣。
天寒地冻的时候,又是子夜时分,人人抱被酣睡,夜空紫蓝如块冰晶,火花噼里啪啦照亮了夜空。
柴房里火光冲天。
店里的人急急去救火,柴房里头的人争先恐后逃出来,有罪囚趁乱逃逸,官差急哄哄去逮人,等到天明火势渐停,官差清点罪囚,少了四五人,柴棚里也有烧焦尸体,施少连不见踪迹,也不知是死在火里,还是趁乱逃了出去。
这客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是大雪封山,周围十里都埋在雪下,走出去索性也是个冻死饿死,差人们也不耐烦,都算作葬身火海,将死者名册都报回金陵府。
消息先传回方玉耳中,云绮知道后大哭了一场,央着方玉帮忙去查实情的始末,报回来,说是未找到尸骨,不知生死,了无踪迹。
甜酿又回到了金陵。完杨家,杨夫人想把甜酿带回钱塘,被甜酿婉拒了,杨夫人无法,自己先匆匆回去料理家事,让张圆和金陵众人暂替她照顾甜酿。甜酿去信给王妙娘,请她来金陵收敛她亲生女儿的骸骨。
喜哥儿也跟着王妙娘来了金陵,他已经长大了,比甜酿高出了许多,甜酿见了母子几人,又哭了一场,王妙娘见了亲生女儿的棺椁,回首半生,也是泪落涟涟。
云绮有意为施少连立碑筑坟,去问甜酿:“或是在江都立个衣冠冢,或是庙里法事,你有何打算呢?”
王妙娘那时也在身旁,看甜酿木然神情,踌躇再三,最后斟酌道:“生喜哥儿的时候,孩子他爹说了一句话……前两年我再回施家,有一日和少连说话,才猛然回味过来……”
“当年孩子他爹说,‘可喜可贺,我施存善今日儿女双全’。”
甜酿猛然愣住,云绮却仍未回过神来。
“这世上,哪有人已经有了长子,在幼子出生的时候,还说儿女双全的……”
“他一个长子长孙,把家里的宅地和祖业交给喜哥儿做什么……”王妙娘看着甜酿,“少连不让我跟你说这些……”
甜酿紧紧闭上了眼。
他根本不姓施,他姓周……
过去种种,她不懂吴大娘子和施少连的地方,如今后知后觉,都懂了。
王妙娘把女儿的灵柩迁回江都,不放心甜酿一人独居,把喜哥儿留了下来,喜哥儿年岁也大了,就安顿在金陵读书,陪伴姐姐。
阮阮带着潘妈妈找到甜酿,天香阁没有被施少连变卖出去,按施少连和湘娘子的意思,天香阁早就转到了甜酿名下。
天香阁其下产业丰厚,账上的钱财足够她挥霍一生。
那时候他变卖了施家里里外外所有的资产,都兑成银票握在手上,说要去上下打点,将半数的银子都存在了天香阁里。
甜酿握着账本沉默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