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师父走了(第1/3页)

作品:《六爻占卜每日一占

程潜被他这一嗓子叫得呆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该开口唤声“师祖”什么的。

一年多以前,当他第一次踏足扶摇山的时候,还有眼不识泰山地认为这是一个没爹没娘、但少许有点格调的家禽门派。

可不是么,民间那么多话本,游侠散修之流姑且不提,但凡能称为“门派”的,哪个门派里不得有一帮三姑二大爷,整日里争强好胜,互相勾心斗角?

一个掌门带着几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弟子——乡间少年掏鸟蛋打群架的组织恐怕都要比这个庞大。

可就在这几天,程潜发现门派不单有师伯,还有个师祖,这一点也没让他感到有什么荣耀。

同是一门所出,对比着那翻江倒海如等闲的师伯,还有这八荒六合第一魔头的师祖,再看看自家师父“活到赛神仙”的熊样,难不成扶摇派的存在,就是在向世人阐释何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么?

再者,“家禽门派”与“魔修大本营”这俩称呼哪个说出去比较好听,程潜还真有点举棋不定。

被一语道破身份,北冥君微微叹了口气,随着他一身的黑雾渐渐散尽,露出了下面掩藏许久的真容。

他既没有仙风道骨,也没有青面獠牙,总体而言,是个人样。

他脸上的眼窝微陷,给他平添了一点英俊,而除此以外,这位传说中的万魔之宗居然就只是个不怎么起眼的中年男子,两鬓微微带了一点白发,中间夹一张异常苍白的脸——还是个有点憔悴的中年男子。

北冥君双手拢在袖子里,站在自己孤苦伶仃的尸骨近前,摆了摆手,说道:“起来吧,小椿——我活着的时候也没见你跪过我,现在装什么样子呢?”

木椿真人从善如流地站了起来,将水坑放下,让她去找程潜,颇为随意地开了口,道:“上坟么,不比平常,跪一跪先人,也是应该的。”

程潜:“……”

他发现没大没小和不尊师长是扶摇派的传统。

“我一直以为你身毁形灭,元神是投胎去了,还曾经一度将小潜错认成你,毕竟他那生辰八字都对得上,混账脾气也有你当年遗风,可没想到你居然……居然并未离世,反而附在了三枚铜钱上。”木椿真人说到这里,顿了顿,继而有几分心酸地感慨道,“师父,你既然附身,为什么要附得这样穷酸?哪怕找不到金元宝,好歹也找块银锭子不行么?”

北冥君在黑雾罩身、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时候,将万魔之宗的气度发挥了个十成十,够得上叫人顶礼膜拜的规格,谁知此刻坦诚相见,此人却满不是那么回事。

他看着木椿真人,带着木椿真人平时看严争鸣时那种颇为愁苦的神色,笑道:“若是那样,为师还能见着你么?早被你花出去解燃眉之急了。”

木椿真人道:“师父,我门派现已然是今非昔比了,早就不像当年那样穷得叮当响了。”

北冥君神色不动地挖苦道:“知道,你出息越发大了,给自己拜了个财神徒弟。”

这两个阴阳两隔了经年的人你来我往几句,相视片刻,突然在程潜的莫名其妙中同时笑出了声。

程潜抱着水坑,和双目凹陷的尸骨大眼瞪小眼,完全没听明白长辈们话中玄机。

笑完,木椿真人才问道:“你一魂散在群妖谷,一魂散于噬魂灯,现在就剩下这最后一魂了么?元神久留人间,又无物依托,就算是北冥君,也得落个形神俱灭吧?”

北冥君笑道:“死不死的,不打紧。”

木椿真人:“师兄呢,死了吗?”

他当着数十艘大船,无数双眼睛的时候,只能直呼“蒋鹏”,此时私下里说话,却又叫回了师兄,想来在北冥君面前也不必有什么遮掩。

北冥君顿了顿,微微敛目,答道:“没有全然灰飞烟灭,我以一魂之力撞碎了噬魂灯中魂火,算是重创了他。不过你师兄这是以身饲虎,将自己与噬魂灯炼成了一体,魂魄也成了那鬼灯的精魄,从此不再入轮回,也算不得人了,你可以当他死了。”

木椿真人沉默了一会,又问道:“他认出你了么?”

这一次,北冥君却笑而不语,没有回答。好似无声胜有声地回答他:认得出又怎样,认不出又怎样,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分别么?

北冥君转向程潜,颇为慈祥地叫道:“孩子,我这可是第三次见你了,过来。”

程潜往前走了几步,却并没有依言上前,他只是默不作声地停在了木椿真人手边,不冷不热地对北冥君行了个晚辈礼。由于不知道应该称呼什么,便也没有贸然开口。

尽管师父和北冥君三言两语间看起来很亲近,但程潜直觉不是那么回事。

如果师父和师祖的关系像看起来的那样融洽,程潜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多年,师父从没有提过师祖一句,而且没有来给他收尸。

北冥君微微低下头,耐心地问道:“你在腥风血雨里也敢岿然入定,是个胆大包天的小东西,当时可是悟到了什么?”

程潜迟疑了一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