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国公府雪夜留宾 来宾楼灯花惊梦(第2/3页)

作品:《儒林外史每回概括

娘家来做进见礼。到了来宾楼门口一只小猱狮狗叫了两声里边那个黑胖虔婆出来迎接。看见陈木南人物体面慌忙说道:“请姐夫到里边坐。”陈木南走了进去两间卧房上面小小一个妆楼安排着花、瓶、炉、几十分清雅。聘娘先和一个人在那里下围棋见了陈木南来慌忙乱了局来陪说道:“不知老爷到来多有得罪。”虔婆道:“这就是太平陈四老爷你常时念着他的诗要会他的。四老爷才从国公府里来的。”陈木南道:“两套不堪的衣裳妈妈休赚轻慢。”虔婆道:“说那里话姐夫请也请不至。”陈木南因问:“这一位尊姓?”聘娘接过来道:“这是北门桥邹泰来太爷是我们南京的国手就是我的师父。”陈木南道:“久仰。”邹泰来道:“这就是陈四老爷?一向知道是徐九老爷姑表弟兄是一位贵人今日也肯到这里来真个是聘娘的福气了。”聘娘道:“老爷一定也是高手何不同我师父下一盘?我自从跟着邹师父学了两年还不曾得着他一著两著的窍哩!”虔婆道:“姐夫且同邹师父下一盘我下去备酒来。”陈木南道:“怎好就请教的?”聘娘道:“这个何妨我们邹师父是极喜欢下的。”就把棋秤上棋子拣做两处请他两人坐下。

邹泰来道:“我和四老爷自然是对下。”陈木南道:“先生是国手我如何下的过!只好让几子请教罢。”聘娘坐在傍边不由分说替他排了七个黑子。邹泰来道:“如何摆得这些!真个是要我出丑了!”陈木南道:“我知先生是不空下的而今下个彩罢。”取出一锭银子交聘娘拿着。聘娘又在傍边逼着邹泰来动着邹泰来勉强下了几子。陈木南起还不觉的到了半盘四处受敌待要吃他几子又被他占了外势;待要不吃他的自己又不得活;及至后来虽然赢了他两子确费尽了气力。邹泰来道:“四老爷下的高和聘娘真是个对手。”聘娘道:“邹师父是从来不给人赢的今日一般也输了。”陈木南道:“邹先生方才分明是让我那里下的过?还要添两子再请教一盘。”邹泰来因是有彩又晓的他是屎棋也不怕他恼摆起九个子足足赢了三十多著。陈木南肚里气得生疼拉着他只管下了去。一直让到十三共总还是下不过因说道:“先生的棋实是高还要让几个才好。”邹泰来道:“盘上再没有个摆法了却是怎么样好?”聘娘道:“我们而今另有个顽法。邹师父头一着不许你动随便拈着丢在那里就算这叫个‘凭天降福’。”邹泰来笑道:“这成个甚么款!那有这个道理!”陈木南又逼着地下只得叫聘娘拿一个白子混丢在盘上接着下了去。这一盘邹泰来却被杀死四五块。陈木南正在暗欢喜又被他生出一个劫来打个不清陈木南又要输了。聘娘手里抱了乌云覆雪的猫望上一扑那棋就乱了。两人大笑站起身来恰好虔婆来说:“酒席齐备。”

摆上酒来聘娘高擎翠袖将头一杯奉了陈四老爷;第二杯就要奉师父师父不敢当自己接了酒。彼此放在桌上。虔婆也走来坐在横头。候四老爷干了头一杯虔婆自己也奉一杯酒说道:“四老爷是在国公府里吃这好酒好肴的到我们门户人家那里吃得惯!”聘娘道:“你看侬妈也韶刀了!难道四老爷家没有好的吃定要到国公府里才吃着好的?”虔婆笑道:“姑娘说的是又是我的不是了且罚我一杯。”当下自己斟着吃了一大杯。陈木南笑道:“酒菜也是一样。”虔婆道:“四老爷想我老身在南京也活了五十多岁每日听见人说国公府里我却不曾进去过不知怎样象天宫一般哩!我听见说国公府里不点蜡烛。”邹泰来道:“这妈妈讲呆话!国公府不点蜡烛倒点油灯?”虔婆伸过一只手来道:“邹太爷榧子儿你嗒嗒!他府里‘不点蜡烛倒点油灯’!他家那些娘娘们房里一个人一个斗大的夜明珠挂在梁上照的一屋都亮所以不点蜡烛。四老爷这话可是有的么?”陈木南道:“珠子虽然有也未必拿了做蜡烛我那表嫂是个和气不过的人这事也容易将来我带了聘娘进去看看我那表嫂你老人家就装一个跟随的人拿了衣服包也就跟去看看他的房子了。”虔婆合掌道:“阿弥陀佛!眼见希奇物胜作一世人!我成日里烧香念佛保佑得这一尊天贵星到我家来带我到天宫里走走老身来世也得人身不变驴马。”邹泰来道:“当初太祖皇帝带了王妈妈、季巴巴到皇宫里去他们认做古庙你明日到国公府里去只怕也要认做古庙哩!”一齐大笑。

虔婆又吃了两杯酒醉了涎着醉眼说道:“他府里那些娘娘不知怎样象画儿上画的美人!老爷若是把聘娘带了去就比下来了。”聘娘瞅他一眼道:“人生在世上只要生的好那在乎贵贱!难道做官的、有钱的女人都是好看的?我旧年在石观音庵烧香遇着国公府里十几乘轿子下来一个个团头团脸的也没有甚么出奇!”虔婆道:“又是我说的不是姑娘说的是再罚我一大杯。”当下虔婆前后共吃了几大杯吃的乜乜斜斜东倒西歪。收了家伙叫捞毛的打灯笼送邹泰来家去请四老爷进房歇息。

陈木南下楼来进了房里闻见喷鼻香。窗子前花梨桌上安着镜台墙上悬着一幅陈眉公的画壁桌上供着一尊玉观音两边放着八张水磨楠木椅子中间一张罗甸床挂着大红绸帐子床上被褥足有三尺多高枕头边放着熏笼床面前一架几十个香橼结成一个流苏。房中间放着一个大铜火盆烧着通红的炭顿着铜铫煨着雨水。聘娘用纤手在锡瓶内撮出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