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月的声音实在太小，还未传出就已湮没在人声中，就连身旁的何淼淼、子珅都未听见。

她很快平复了心绪，让神色恢复如常，以灵力驱散眼中泪光，转头对何淼淼道：“何道友，我想起一件要事需得尽快解决，不能与你们一起参加擂台赛了。”

何淼淼心中微讶，但见她神情有些凝重，只好压下心中疑惑，取出传讯符递给她道：“自是以要事为重，若是解决了，与我们传讯即可。”

季如月接过传讯符，同样取出两张与他们交换。她望向远处死寂的灵舟，深深叹了口气，收回视线后，勉强对着二人笑了笑。

“实在抱歉，西北战场怕是去不了了......若是有缘，总会再见，二位道友保重！”她说完匆匆转身，挤开人群离开湖畔，不过数息功夫，人已消失无踪。

岸上修士都在离去，何淼淼、子珅也打算跟着回客栈，正要收起季如月的传讯符，何淼淼眼尖地发现，符箓右下角绘制的标记，竟是一只活灵活现的麒麟。

“快看传讯符。”

何淼淼忙对子珅传音，心中一一回想起季如月表现出的一切。她浑身土灵精纯浑厚，行事说话颇有大家风度，提及姓名来历时言辞隐讳，为人却又不失坦荡。

一开始说不清为何，与她见面时就有种特别的亲切，现下看来，倒有可能是受到血脉中五灵之力的影响。

“季如月......姬如月？”子珅看清标记，将传讯符收回储物袋后扫了扫四周，见没有高阶在旁，赶紧传音问道，“三姐，她若真是姬家人，去沧澜界要寻的，会不会就是我们？”

“极有可能，可惜刚刚没能问清楚。”

何淼淼有些遗憾，她一向对五灵家族中的另外三族很是好奇，但龙族隐匿，白虎、麒麟两族都生活在灵界，哪怕下界历练，亦是去西灵界、中灵界附属的修仙界。

而她时常来往的几界，都属于子家朱雀一脉的族地——南灵界。

麒麟属土，与双雀一样同为本源之力化成，后来与人族血脉结合，生成如今的姬家。他们长居中灵界，行事很是低调，至少南灵界附属的修仙界，少有关于他们的传闻。

“她刚刚心事重重，离开得也突然，会不会与玉露舟主人陨落有关？”子珅回头看了一眼，停驻在湖中心的灵舟黯淡无光，之前的灯火辉煌，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或许吧。”何淼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与子珅一起加快脚步，回到租赁的客栈小院时，施灵已经站在院子里等了许久。

见他们平安归来，施灵忙迎上前去关切道：“二位前辈没事吧！听说玉露舟伤亡不少，文会都因此暂停了。”

“无事，劳你担忧了。”子珅拍了拍他肩膀，询问起大会的情况，“既是暂停，书院的真人可曾说过何时继续？”

施灵目露悲悯，低声应道：“不曾说过，多半是取消了吧。据说灵舟一二层有不少书院学子，慌乱间陨落了好些人。”

何淼淼心中感喟，器灵消亡时灵舟残阵的确危险，可若是能稳住心神等待一阵，就不至于有那么多低阶殒命。莫名损失这么多学子，集贤大会多半是开不下去了。

但修仙界的事，一向来得快去得快，无论众儒修如何为陨落的人默哀，三个月过去，该举办的大会还是会如常举办。

何淼淼不想放过进入书院的机会，于是提议在客栈等待一阵，“反正不急着离开，不如在此闭个小关，等大会重开时再去就是。”

子珅自是没有意见，闻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还想着姬家与玉露舟的事，想要在城内打听打听消息。

倒是对文会心怀期待的施灵，抱拳对二人弯腰一礼：“两位前辈，晚辈打算去游历四方，文会就不参加了。”

“这是为何？”子珅托他起身，不解道，“你对进集贤书院期盼已久，怎么说放弃就放弃？”

施灵显得有些垂头丧气，显然是受了打击，默默平复了片刻，才又接着开了口。

“晚辈见到不少天资纵横之辈，实在自愧不如。无论学识还是心境，晚辈都达不到旁人十之一二，强行参赛，不仅学不到他人长处，反而会自己对自己失望。”

子珅闻言一默，拍了拍他的肩，轻声安慰道：“去游历也好，集贤书院又不是唯一选择，待日后领悟更深时，去哪里进学不都一样？”

何淼淼看着他近段时日的心境变化，心中亦有所感。他本不必操心琐事，只用一心读书。一朝痛失亲人，还被追杀至此，定是万分想要变得强大。

结果在充满期待的集贤大会上，见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腔热血又被现实给冲淡。

好在施灵性子淳善，不至于想不通走了偏路，去游历四方增长见识，倒不失为一个锻炼自己的好法子。

三人站在院中话别，天将亮时，施灵再次行礼谢过救命之恩，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

“醉月，你当真想好了？”云梦馆雅室，逐青真人靠窗席地而坐，眼中露出喜色，很快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