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大部分拥有着悠久历史的家族一样，方家内部依然保留着一些古老的传统。

或者说封建的糟粕。

今晚老太爷八十大寿，寿宴摆几十桌，席次按照身份高低各不同，男女内外有差别。

贵宾有贵宾桌，普通客人有普通桌，嫡系成员坐一桌，旁系子弟另一桌，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家里的女人分几桌，外戚又几桌，列座就餐规矩森严。

左毅来到的偏厅，是女人们用餐的地方。

然而他在主家桌前居然没有看到自己的小姑方咏荷。

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席，餐桌上摆着水果和冷盘，十几个女人围坐在一起，或者嗑瓜子闲聊，或者自顾自地刷手机。

左毅的出现，让这些家里的女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

一位三十来岁的女子小心翼翼地问道：“方毅？”

“我叫左毅。”

左毅瞥了对方一眼，认出这位是自己堂叔的妻子，问道：“有没有见到我咏荷小姑？”

对方犹豫了一下，指了指另外一边说道：“她在那边。”

外边？

左毅不禁皱了皱眉头。

偏厅分内外，主家女人坐内，外戚女子坐外。

方咏荷是他的亲姑姑，当然是主家嫡系的成员，理所应当坐里面，怎么会在外边？

“哼。”

左毅注意到在座的有几个女人的神色颇为异样，不由地冷哼了一声。

大家族里面的龌龊，普通人是无法想象的，而方咏荷的性子向来柔弱，从来不喜欢争斗，被人欺负是很正常的事情。

左毅以前就知道一些，现在随便想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不禁泛起怒意。

那几位妯娌顿时惊了惊，脸色瞬间刷白，眼眸里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不知道为什么，左毅的冷哼落在她们的耳朵里面就仿佛雷霆炸响，震得几人神魂欲裂，整个脑袋都嗡嗡响，差点当场晕厥了过去。

其实这已经是左毅手下留情了，否则让她们吃更大的苦头也很简单。

他过去几步，果然在偏厅外找到了坐在角落边上的方咏荷。

左毅惊了。

因为他差点没有认出自己的小姑来！

方咏荷的年龄比左毅大十一岁，今年还不到四十岁，她在左毅十二岁那年远嫁港岛。

算起来，左毅有七年时间没见过方咏荷了。

左毅完全没想到，久别重逢的小姑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方咏荷穿着一套很朴素的裙子，头发简单地扎了起来，居然大半已经花白。

她的神色非常的憔悴，脸色苍白好像生病了，额头、眼角都有着深深的皱纹，看起来更像是五六十岁的人，苍老得不成样子了。

左毅过来的时候，方咏荷完全没有注意，她呆呆地看着前面的盘子，嘴巴无声地翕动着，眼神散乱神思不属。

这真的是自己记忆里那个美丽温婉的小姑吗？

左毅深吸了一口长气，走过去在她的身边坐下，轻声呼唤道；“小姑。”

同桌的还有七八个女人，不禁面面相觑。

左毅跟她们完全不认识，所以没有加以理睬，继续呼唤道：“小姑，我是小毅啊。”

他看得出方咏荷不仅仅身体情况不佳，精神状态似乎也出了问题。

正在这个时候，坐在对面一名打扮时尚的年轻女子“噗哧”一笑，说道：“别叫了，她听不见的，你应该送她去精神病院去看看，而不是坐在这里让我们倒胃口。”

左毅霍然转过身来，眼神锋锐如刀：“滚！”

年轻女子愣了愣，双眸瞳孔蓦地收缩，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勉强算得上漂亮的面孔不由自主地扭曲了。

下一刻，她惊惶无比地站起来，踉跄着冲向了门外。

中了左毅的精神震慑，她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要做噩梦，天天噩梦。

这就是嘴贱的下场。

旁边的人全都懵了。

左毅收回目光，伸手轻轻握住了方咏荷的手，柔声问道：“小姑，你还记得我吗？”

她的手很瘦，全是骨头，冰冰凉凉的没有温度。

让左毅感觉到莫名的心酸。

而这一次方咏荷终于有了反应，她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左毅，迷茫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晰，弱弱地说道：“小毅？”

“是我。”

左毅微笑道：“姑姑，好久不见了。”

但是很快的，他的笑容消失了。

方咏荷的眉心部位呈现出青黑的色泽，而且左毅还感觉到她的身上有股异样的气息。

让人很不舒服的气息！

方咏荷眨了眨眼睛，忽然流出了眼泪，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她反手紧紧握住了左毅！

左毅任由她握住自己的手，灵视透过她的眉心洞察识海。

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