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梦(第1/2页)

作品:《画堂春深浣若君校对版

宝如昏头胀脑,热的一颗心不停往外突突,艰难的甩了那件直裰,道:“我并不怪你,因为你与我一样,也不过受人驱使,替人做事。

这样,今夜随你的性子,你想怎么来都可以,我凭你处置,明儿一早放我们一家人走,好不好?”

季明德用被窝结结实实将她捂了起来:“睡吧,明早起来就好了。”

宝如还想蹬被子,季明德压直她两条腿,隔着一床被子,俩人较起了劲儿。

手脚皆动弹不得,宝如歪着脑袋骂了起来:“土匪,我诅咒你全家不得好死,但不包括我和娘。”

把她和杨氏除外,那就只剩他和胡兰茵了。

季明德无奈笑道:“随你高兴,早些睡,好不好?”

宝如盯着他那张和蔼温和的脸,忆及新婚那夜,他跪在地上往床下放那两只合卺杯时于的温柔耐心,心中浮起一阵悲凉。

她不敢想象自己从去年十月到今年七月,整整九个月的苦难,皆是由他一手造就,偏他还笑的那么温和,就像天下间所有的正人君子一样。

她两只眼睛泪浸浸的,哽噎了片刻道:“不骗你说,我剑舞的极好,若你不肯放我走,今夜我便拿娘的菜刀剁了你。”

季明德仍在笑,脸色却变了,眉间浮起一股青意,忽而道:“宝如,你可知土匪是怎么对待小孩子的?”

宝如不懂他这话的意思,顺着问道:“怎么对待?”

季明德一只手作刀状,轻轻在枕头上起落着:“拿孩子肉包出来的饺子,格外的香,所以,若是你死了,小青苗……”

宝如被吓的毛骨悚然,忽而哇的一声翻起来就要吐:“我方才吃的饺子,是不是人肉馅儿的?”

杨氏恰自窗前经过,听到这两句,暗骂一声儿子不解风情,竟拿土匪吓唬宝如。遂道:““你听明德唬你,什么匪不匪的,当年在成纪,他就是个放羊娃,成日替富户方升平家放羊的。

今儿那饺子,是娘割了市面上最好的精肉替你包的,快睡吧,娘去瓦罐他娘家睡啦!”

宝如还不信,定定儿望着季明德。

他道:“我去当铺过夜,你快睡吧。”

杨氏是老娘,当然不会想到自己中了解元的儿子竟然是土匪,可宝如是见过土匪提着砍刀劈人像劈瓜的。她一把拽上季明德的手:“青苗不止是个孩子,他可是我赵家三代单传唯一一个男丁……”

季明德侧脸,唯有半颊的酒窝在灯下:“只要你乖乖儿在家呆着,天下间就没有什么人肉包子。”

于是,在杨氏连迭声儿的嫌弃中,季明德又去当铺了。

宝如躺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辗转翻侧了整整半夜,方才迷迷蒙蒙睡去。

临天亮的时候,她做了个梦。

那是她十二岁那一年的春三月,眼看及笄,就可以忆亲事了。

荣亲王府老太妃的盛禧堂外花枝浓艳,宝如穿着件苏绣百花小通袄儿,在院外一株高槐下拿个小木棍儿作剑,正在闭眼摹舞剑大娘教给她的招式。

盛禧堂中几个老人聊的正欢。她爷爷赵放正在放声大笑,笑声爽朗无比:“不是老夫谦怀,宝如天资不高,悟性也不甚好,但我敢说如今满京城的大家闺秀们,也没有宝如懂的多。

无它,这全是少源的苦功,他在宝如身上花的心思,比我们整个赵府的人花的都多。儿女情投意契,咱们也不过走个过场而已,老太妃替少源提亲,难道我还能不应?”

他声音太大,在外的宝如都能听见。

李少源从里面走了出来,大约前夜没睡好,眼眶有些深,胡茬青青,托过宝如两只手,似笑非笑:“看来你那仗剑走天涯的梦是做不得了,瞧瞧,老人在商量咱们的婚事呢。”

如打小儿就知道自己要嫁给李少源的,心中雀跃,扔了那根小木枝,叫李少源拉着一通狂跑,他忽而回头,捧上她的脸,狠狠嘬了一口,嘬的宝如险险喘不过气来。

“小丫头,待你嫁过来,看爷怎么收拾你!”他轻喘着,语调欢快,激昂,在她耳边沙声说道。

恍惚间又是出长安后分别的路上,窄窄的马车里,小青穑就躺在她怀中。李少源是从大理寺任上赶来的,还穿着那本黑,青衽的公服,随着马车摇晃,下颌胡须足有寸长。

“功课不能落下!”他道。

宝如点头:“我懂。”

“你仍是我荣亲王府的世子妃,这一点永不会变。”他又道。

宝如轻轻叹了一息。她虽顶着嫡女的身份,但长安无人不知她是个妾养的,能与李少源订婚,其间的曲折和李少源所做的努力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她道:“婚事我就不奢望了,只求你看在往日情份上,无论如何,保全这两个孩子的性命,我在秦州等你。”

李少源握着她的手,一直一直的握着,忽而诡异一笑:“人常言花剌同罗族的姑娘天生名器,你道我为何会逼你入绝境?我要娶你,因为我也想尝尝名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