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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五节 对比强烈(第1/2页)

作品:《临高启明完整版在线阅读

站在门口送走梁存厚之后,张岱不知为何地摇了摇头,转身踱了回去。轻轻从自己的书匣里取出一扎已经微微泛黄的纸,又坐回了座位上。

“石匮书曰汉高帝之功胜汤武实(此字辨识不清)桀纣龁痛其国人不能徧四裔也我高皇帝之功胜尧舜……”这一段是张岱自己写的《石匮书》卷一高祖本纪的总结段,而他左边放着的是《华夏文明的认知》这份讲稿的手抄稿。

这手稿据说是髡贼的广州府尹刘翔所著――梁府内这样的“髡贼文书”甚多,张岱也翻看过不少。每次翻看这些文书,他总会想起杭州的赵老爷。

赵老爷自从平息了中元节的风波,在杭州城里已经成了颇有权势的豪强。趁势又帮助官府平息了米骚动,算是在杭州站稳了脚跟。张岱作为复社在浙江的重要成员,也经常和他往来。见识了许多澳洲书报和新鲜玩意。

“朱元璋在历代开国皇帝之中属于‘得国之正’的第一集团,不讨论先秦的上古时代各个传说中的帝王,朱元璋凭借‘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功绩而得国,与秦始皇、汉高祖是一个等级的……然而他在体制设计上,因为知识储备不足、过份相信国家机器的暴力手段等原因,不仅把蒙元一些不好的制度继承了下来,还开创了很多在实际行政操作中纯粹想当然的错误做法,比如……”

张岱自己是非常推崇高祖皇帝的,这与政治正确无关,从他的《石匮书·高祖本纪》里面的遣词造句完全可以体会到这样一位脑残粉的心情,所以当他看着这一段评价髡贼评价朱元璋的文字,他心中满是厌恶。

快速地翻了翻自己的手稿,他更关心的是这一段:“有人于此,一习八股,则心不得不细,气不得不卑,眼界不得不小,意味不得不酸,形状不得不寒,肚肠不得不腐。……八股一日不废,则天下一日犹不得太平也!”这是他南下之前刚刚写好的《科目制总论》这一章里的文字,而刘大府的演讲稿中居然一字不差地引用了……心有灵犀?别见鬼了……那么,刘大府是如何知道这段文字呢?张岱可是真的很确定自己没把这几章给别人看过。

反复仔细看,这已经是第三遍了,张岱感觉自己又看出了些门道。这篇文章是某位被假髡官员雇佣的幕僚先生以“仰慕”之名“拜读”,然后求抄录一份而得到的手抄稿,所以有些东西要仔细看才能看出来。

显而易见的是这句“被引用”的话,前面一段里已经用“澳洲话”,髡人又称为“新话”的文字写过一次了,这句“引用”再来一遍,便就重复了。但来回翻看,比对字迹,这段应该和前面几个地方一样,应该是那个假髡官员写在发言稿的行间空隙里记的小句子。只不过前面刚开始几页那人誊抄时很注意,凡是这种加注的,都换了个字体抄写,而到后面,很明显是加注的文字却没有换字体,想来是抄书的人写累了,懒得动心思了。那么这段“引用”过来加注的文字,到底是那个假髡官员写的,还是刘大府在大会上演讲时说的呢?张岱想了想,应该还是刘大府说的,因为那个假髡官员明显文化水平不够,比如前面标明的一段加注,窦太后的窦字太难,直接写做了“豆老太”……

这段竟不是先就拟好的文字,却是刘大府临场脱口而出的……莫非,真有心有灵犀这种事?

如果不是……那么这梁家只怕早就被髡贼渗透得像筛子似的了!若这段文字是从自己这里来,那必然是髡人收买或者勾引了梁家的家仆,翻看了自己的文稿。而且这家仆必然还身份不低,因为他还得识字……亦或是……梁家已经……张岱觉得不能往下想了,已经是在自己吓自己了。

“唉!澳宋!”张岱叹了叹气,却不知道意指何处。

吃过了两块马蹄糕,饮干了手中这杯润世堂袋泡凉茶泡出的茶水,张岱又盯着手中澳洲人烧出的瓷杯发呆。

张岱自号陶庵,好古玩,富收藏,精鉴赏,对瓷器颇有研究。张家是绍兴的郡望,分作两房,是为东西二张,张岱是西张的长房长孙,他爱陶瓷器物,又有家中财力支持,是以年纪轻轻便很能搜罗一些名器。再后来,张岱便嫌弃那些陶匠画工太烂,所作的瓷面画粗陋不堪,便起心思要自己起一窑,创个“绍窑”或者“张窑”出来。仗着家中身份,又掏出自己的体己,雇了景德镇的老窑工,硬是起了一个卵窑。犹记得第一次开烧,烧了四天,两尺长、碗口粗的上好松木柴,一半干陈三年有余,一半新斫尤湿,用了四万五千斤。然而一窑打开,破损开裂的不说,完好的却没一个能入自己眼的。连烧几窑,虽然“完好”的成品渐渐也多了,但仍然未能达到张岱心中期待的效果。因为投入大、初期亏损严重、市场前景不明,张岱那个时候正又是科考不顺,渐渐家中有了“玩物丧志”的风评,长辈严厉申斥之后,这个陶瓷项目也就下马了。

张岱想要什么样的瓷器呢?以颜色论,纯色素身的,白则必如盐如雪,青则必如天光湖色,红则必如丹朱鹤顶;釉彩的,则要胎色纯净,绘图精妙,配色和谐……张岱最看不惯的就是瓷器的芒口,以前他把玩瓷器时最大的困惑就是为何这些瓷器都不能做到通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