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七节 君臣之问(1)(第2/3页)
作品:《我要做门阀新笔趣阁》着的血泪,若是吐到地上,张越知道,怕是每一寸的毛毯上,都免不得被血泪沾满。
毛毯如是,现在,行销天下的铁器,特别是各色农具,恐怕也差不多。
所以,张越沉默良久后,答非所问:“殿下,臣打算今年从居延,再调两万奴婢入关中,开山凿矿,伐木烧炭……”
这两个都是出人命和意外最多的地方。
刘进听着,没有再说话。
他们君臣相处至今,很多事情,已经没有必要说的太仔细了。
所以刘进知道,自己的这位大臣,已经是铁了心,要将这些事情进行到底了。
他甚至在上个月,还给天子上书,请求天子批准许可‘百工之中,能人善士,能率民佐国者,亦可考举、察举’。
以至于,有古文大儒,痛骂这位鹰杨将军为‘欺世盗名之辈,乱臣贼子之属!’更断言‘乱天下者,必张子重也!’。
便是今文学派里的公羊诸生,要说没有质疑和非议,也是骗人。
毕竟,眼前的事情,虽然大家都无法预测未来会变成怎样?
但有一点,已可以确定,那就是,一个新势力,一个不同于过去格局的天下,已经隐隐露出轮廓!
须知,过去,汉家民营、官造布帛,巅峰记录只是元封年间的五百余万匹!
而在如今这个记录被打破了。
去年,少府及大司农报告天子,仅仅是官造布帛,就已经达到三百余万匹。
其中,毛料等羊毛制品,足足百万匹之巨。
而这个数据,居延与河湟的织造作坊,贡献了起码一半。
此外,过去,汉家一岁冶铁产量,至多不过百万斤。
但如今,少府及大司农报告,今年不过半载,汉家铁官便已铸铁两百万斤。
此外,还有精铁十八万斤,精钢六万斤!
尤其是后两者,产量是过去的几十倍!
而在这些数字背后,是数万数十万,甚至数百万,参与投入到这些产业与商品贸易之中的人。
而且,这些人的数量,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孔子说: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春秋初期,地主与佃农,首次出现在鲁国。
然后,以燎原之势,席卷列国。
最终,催生出法家,并由法家领导起一次又一次轰轰烈烈的变法。
李悝变法于魏,商君变法于秦,吴起变法于楚,申不害变法于韩……
于是,轰轰烈烈的大争之世,拉开帷幕。
当这帷幕落下,儒家士人心心念念的周礼、井田,分崩离析,变成了一个概念与理想。
而姬周诸卿,三代贵胄,王孙公子,则被扫入了尘埃,落入江河,成为芸芸众生。
旁的不说,刘进就明白,就以他家来说。
高帝,若是在春秋或者宗周鼎盛之时,休说斩白蛇而有天下了。
怕是连个黔首都不可得!
反倒是,他对面坐着的这位臣子。
说不定,可以锦衣玉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卿就不怕吗?”良久,刘进忽然问道:“商君变法,车裂于市,吴子变法,死于楚国宗庙,为万箭穿心……”
张越抬起头来,看着刘进。
他知道,刘进的意思,也明白,他将要面对的处境。
但是……
他握住了腰间的剑柄,昂然道:“路漫漫,其修远矣!吾将上下而求索!”
刘进听着,忍不住道:“壮哉!壮哉!卿之志,孤远不如也!”
屈子,固有路漫漫之志,也有离骚、九章之哀。
“但孤,却非是楚怀王……”刘进在心里想着,他忍不住握住自己的剑柄,看着那位面不改色的大臣:“纵有天下诽谤,孤绝不负卿!”
在居延这差不多的一年时光,刘进见到了无数事情,见到了无数人物,见到了无数域外风情与文化。
他自已明白,过去的天下,其实只是天下之一隅而已。
便是现在所认知的天下,恐怕也只是真正天下的一隅。
欲真正霸天下,王天下,制天下。
必当行非常之法,用非常之人,行非常之策。
不止为自己,更为子孙后代!
但他哪知,在他对面的那位大将,内心的想法,却与他所想,完全不同。
对此刻的张越而言,剑在手,天下何人敢阻?
大抵也就建章宫中的那位老天子,能让他忌惮了。
舍此之外,其他一切人等,都不过是胍噪的乌鸦与夏日吵闹的蝉虫罢了。
错非,不想内战,他张子重仗剑而起,尽起河西精骑,这天下谁人能挡?
当然了,在现阶段,张越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他力量,还不足以威伏天下。
他培育的新势力,也只是刚刚长出一片嫩芽,勉强可以称得上一声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