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的药效只有一个时辰，云境夫人虽不满王爷的不信任，但到底还是以纪云开的事情为重，没有强制把诸葛小大夫赶出去。

云境夫人瞪了王爷一眼，交待诸葛小大夫不要随便插嘴，就解开了纪云开的衣服，准备动刀子了。

纪云开穿了一件宽松的袍子，下身则穿了一件白色长裤，同样是宽松的，方便脱下来了。

云境夫人先前说了，剖腹取子的时候，要将纪云开身上的衣服全脱了，是以谷主、凤祁、诸葛小大夫等人都不能留在室内。但现在王爷把诸葛小大夫留了下来，事情就不如按原先所说的那样办了。

“真是麻烦。”云境夫人抱怨了一声，但到底顾忌男女之防，没有将纪云开身上的衣服全脱下来，胸部和下身都遮住了。

王爷站在一旁并没有说话，他开了口把诸葛小大夫留下来，就做好了准备，云境夫人此举确实让他满意，但还不至于到让他感激的地步。

衣服撩了起来，云境夫人从药箱取出一双薄薄的手套带上，那手套薄如蝉翼，透明无色，带着手上就如同没有带一样，完全看不出异常，也不影响双手的动作。

带上手套后，云境夫人拿出一块白布，在药罐子里沾了沾，便抹在纪云开的肚子上，一连反复抹了三遍，而后又将药膏擦去。

擦了药膏后，云境夫人又拿出一小瓶药，用干净的白布沾了一点，再次抹在纪云开的肚子上，动作很轻，很温柔，也很认真、严肃。

在这些工序做好后，云境夫人这才拿出刀子，在纪云开肚子上比划一下后，便落刀了……

“噗……”刀切在纪云开的肚皮上，发出一声闷响，王爷站的那个位置，能清楚看到肉裂开，却不见血出来。

“哗啦……”云境夫人下刀极快，不过瞬间就在纪云开侧腹，开出一道巴掌长的刀口，刀口横在纪云开的腹部上，算不上什么大伤口，日后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刀口切开后便见到了血，王爷整个人都绷紧了，身子保持着前倾的姿势，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根据他的经验，他很清楚纪云开身上这道口子，不会致命，他的腹部曾受过，比这一刀更严重的伤，但是……

不一样的！

他留再多血，受再多伤都无所谓，他是男人，受点伤算什么，只要不死就行了，但纪云开不行。

看到纪云开受伤，看到纪云开流血，他就无法冷静下来，哪怕是此刻也一样。

看到云境夫人将纪云开的肚子打开，看到血水流出，王爷死死地握住拳头，克制自己冲上前的冲动。

此刻，他无比庆幸，他让凤祁给他熬了一碗绝育药。别说纪云开怀子腹中疼痛，就是没有那一遭，他也不想纪云开受这个罪。

他看着……都受不住。

云境夫人手法娴熟的将纪云开的腹部打开，伸手进去将孩子、胎盘一一取出来。

孩子取出来时，只有小小的一团，身上通红，皮肤皱巴巴的，眼睛都没有打开，小小的一只，两只巴掌也能托住。

“是个男孩。”把孩子取出来的那一刹那，云境夫人恍惚了一下。

她似乎看到，她亲手将纪云开取出来的画面。

没错，她能这么肯定，她可以剖开纪云开的肚子，平安的将孩子取出来，是因为她曾为自己剖腹取过孩子。

那时候，她从宫里出来，下身流血不止，身上没有一块好肉，那样的她根本不能让外人看到，甚至不能让那个姓纪的看到，她能做的就是装作无事一样，拿皇上威胁姓纪的，和姓纪的谈好条件，然后独自在房中，自己剖开肚子，把孩子取出来……

那时的她，那时的她……只有她一个人，她一个人剖开腹部取子，她一个人拖着流血不止的身体，狼狈的离开京城，她一个人……

云境夫人抱着孩子，满脸的泪水。

在王爷，诸葛小大夫眼中，她这是激动的哭，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刻的悲伤无法抑制……

此时的她，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但她的双手却自觉的将孩子倒拎，拍打孩子的屁股，让孩子哭出来，把嘴里秽物吐出来……

此时的她，身体和灵魂好像是分开了一样，灵魂在哭泣，身体像是被另一人控制了一样，机械的动作，温柔的抱着孩子，温柔的为孩子清洗，完全看不出一丝异常。

她知道这是不对的，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她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无法不悲伤。

她知道这样不行，这样一定会出事……

她张开口嘴，想要喊一声，想要告诉燕北王，她失控了，可是她做不到，她张口嘴却发不出声音……

孩子哇哇的哭声，在耳边响起，王爷与诸葛小大夫看到云境夫人的动作，都长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云境夫人没有失常，她成功的把孩子取了出来。

云境夫人将孩子打包好，就送到了王爷面前：“男孩！”

王爷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