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节 庙算(4)(第3/6页)
作品:《我要做皇帝完整版》“昔者朕皇祖高皇帝令商贾不得衣丝乘车。重租税以困辱之。今商贾豪富,奢靡纸醉,而农耕之士,不得安饱,岂非令高皇帝受辱?且,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彼辈商贾。以巧技居奇贩售发家,富贵比拟王侯,可却于国无益,于国无益者,五蠹也,当尽杀之!苍天有好生之德,且不教而诛是为虐,朕不欲加法。但难道还不能加税?”刘彻淡淡的道:“丞相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布衣中产。以勤劳致富,仅能养家糊口之者,就不要加征税赋了,凡家赀五十万以上,非农桑所得者,或有奴仆十人以上,以租税子钱而富者,又或,有矿山产铁、铜、铅、金银过三十万钱以上者,又或车船值钱五十万以上者,皆可征税!”
周亚夫听了,却是吓了一大跳!
周亚夫的政治意识形态,虽然接近儒家,但在本质上来说,他受到他父亲周勃的影响非常大。
而周勃是出了名的黄老派政治家。
周亚夫历史上坚决要跟刘彻的皇帝老爹在匈奴五归义候的问题上顶牛,就可以看出来,此人虽然在袁盎的影响下,有些同情儒家,但在骨子里,依然是黄老派的思维。
跟一枚硬币有正反两面一样。
黄老派有其先进性的一面,自然也有他的落后腐朽一面。
而黄老派的落后腐朽的那一面,是所有学派中最严重的。
这从历史上辕固生跟黄生争论汤武革鼎的对错就能看出来。
黄老思想守旧循古的毛病非常严重。
而守旧循古就意味着,他们会从潜意识里抗拒任何可能导致社会巨大变革的律法或者政策。
周亚夫还算比较开明,但听了刘彻的话,也有些皱起了眉毛。
加征车船税?矿税?
矿税倒还好说,自古有之,但这车船税,闻所未闻啊!
周亚夫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他却发现,他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道理很简单,天子加征的对象,只是针对那些豪商巨贾和大地主。
这两类人,诸子百家不分派系,都是要打击、压制和抑制的。
刘彻看到周亚夫纠结的模样,毫不犹豫的在他身上补了一刀:“丞相莫非不愿加征富商巨贾之税,而宁愿加征田税?”
这一刀,可真是补的又狠又准。
让周亚夫失去了所有反对的理由和借口。
军费开支增加,肯定要加税。
不是在农民身上加税,就是在商人贵族身上加税。
对于爱惜羽毛,重视名声,甚于生命的汉室政治家和列侯们来说。
在农民与商贾之间,保谁要谁,简直都不需要大脑思考,下意识的就会给出答案当然是加征商贾之税了。
不然,只要周亚夫敢说愿加田税,这话传出去,天下的舆论,民间的声讨,就足以让周亚夫和整个周氏瞬间变成过街老鼠。
周亚夫抬头,蠕动了一下嘴唇,以微不可查的声音,道:“诺!臣谨奉诏!明日就召集群缭,商讨车船税与矿税……”
但他的样子却是满满的都是委屈。
似乎在说:陛下,你耍无赖!
刘彻哈哈大笑。
没有错,他就是在耍无赖。
加征矿税和车船税这个事情,他这个皇帝不耍无赖,很难说服其他朝臣同意。
毕竟,现在黄老派秉政。
周亚夫这个丞相又是出了名的犟,正面硬刚,想要道理说服他们,无疑非常困难,而且要扯皮几个月。
倒不如用舆论绑架。
所谓皇帝耍无赖,神仙也扛不住!
而且,作为皇帝,不会耍无赖,那是不行的。
周亚夫想了想,问道:“启禀陛下,若以此行之,臣恐所加征的税收,恐怕不过千万之数,于军费,聊胜于无啊……”
周亚夫的思维,很显然依然停留在固有的印象中。
汉室税赋,过去从来都是依靠最底层最贫困的农民,从土地上征收。
这商贾之税。哪怕是吕后时期,征收的时候,每岁也不过几千万到万万钱,收上来的还多是颊钱。
以此度算,周亚夫觉得。就算开征了车船税和矿税。恐怕也没多少。
但周亚夫哪里知道,隔了几十年,社会经济早就已经从吕后时期的凋敝,变成了如今的盛世。
关东地区,家产百万的商贾,压根就不算的巨富了。
千万才是,数以万万家产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跟所有社会一样。财富总是集中在最富裕的那一小撮人手里。
周亚夫更不会知道,在后世,有个叫南宋的政府,以半壁江山,每年收的商税,是其田税的好几倍!
因此,刘彻笑着给周亚夫打包票:“丞相放心去做,相信朕。车船税和矿税,绝不会少于盐铁之得!”
这是必须的。小猪朝中期,国家财政的两架马车就是盐铁官营和车船税以及矿税。
其比例甚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