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帆楞了一下，他想过千百种和女娲的对话，但从没想到女娲如此话痨，而且各种急转弯，让人应接不暇，这和他想象中惜字如金，说话只是蹦出几个字，具体意思让人猜的圣人形象大相径庭。

如果不是知道对方是圣人，如果非要评价一下，那就是鲜活，有人味，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清冷圣人。

他一路的准备完全用不上，毕竟在他的印象里，这种问题圣人都不会问，他们自由判断。

但她居然问了这样的问题，他又不能当对方是普通人回答。他非常清楚，自己并没有资格真正和这样的大佬对弈。

一时之间，他也乱了一下，说真心，那是不可能的。说不真心，那是找死，圣人这个级别他糊弄不了。

“怎么，不都说白骨妖王机智百变，也有想不到，也有词穷的时候？”女娲似笑非笑的看着发愣的张帆。

张帆回过神行礼道：“圣人只是活在我们这些小妖的传说中，哪有清晰的认识，至于真心和假意，我觉得不重要。就如同我说那番话，关键不是看真心与假意，而是结果。从结果上来说，正是因为娘娘的存在，妖族才有喘息之机。我不曾见过娘娘，更无从猜测娘娘所想。而且论娘娘如何想的，我所看到的结果就是，妖族欠娘娘太多，这个情分，不管承认不承认都是存在的。”

“哦？”女娲楞了一下轻笑道：“这倒是有意思的解释，知道逃不过法眼，却能为自己圆上，有点意思了。”

“并非解释，而是事实。三界妖族何其多，娘娘自始至终和妖族天庭没任何关系，他们怨不到娘娘。而且如果要怨，他们应当怨的是鲲鹏。但他们怨恨娘娘了，这是为何，因为他们知道娘娘仁慈，这才敢叫嚣妖族无圣人。若换成鲲鹏为圣，他们还敢吗？”

“你的意思，太宽厚是我的错？”

“不，娘娘第一个成圣不正是仁慈吗，其他几位乃是盘古元神，都被娘娘甩在后面。所以，娘娘您成圣了，鲲鹏依旧是鲲鹏。”

“这话不对，若论仁慈，红云胜我百倍，为何他不成圣？”

“娘娘，在我看来，拿得起放得下，这才叫仁慈。因为太强，别人惹不得，却有仁爱之心，这叫仁慈。自己没实力，还乱帮助人，还帮助不了解不知跟脚的人，最大的可能是害人害己，顶多算个老好人吧。”张帆摇头。

“红云实力可不弱。”

“娘娘，实力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当年他并不了解西方二位，就因为哭几声就觉得可怜，就妄动恻隐，结果害人害己。期间西方那二位可曾感激过他，怕是觉得死了正好，少了一个争夺圣位的对手，还了结了因果。仁慈要对仁慈的人仁慈，对一头白眼狼仁慈，他吃了你还觉得你肉馊。”

“地仙界妖族和上古妖族你如何对待。”

“地仙界妖族尽量整合，不归附也不强求。上古妖族，我现在管不着，以后……”

“以后你成圣了他们自然归附是吧？”

“晚辈不敢。”

“有何不敢，如果不是你有一丝希望，我今日也不会见你。不过我提醒你，其他三位可不是好相与的，你这次利用他们，是他们愿意，若是忘乎所以，以后还如此行事，谁也救不了你。”

“明白。”

“今天就到这里吧。”

“晚辈告退。”

就在张帆要退出大殿的时候，有听到一句：“鲲鹏这人我很不喜欢。”

张帆身形一震，接着躬身行礼，出了大殿。

张帆刚走，大鼎冒出了一股青烟，一个虚幻的老者出现，苦笑道：“为难了人家半天，临走你还让人家去送死。”

“算不上送死，若是别人我也不会提这事。我不好出手，但他怎么也算你的弟子吧，替你报仇不应该吗，而且这小骨头奸诈圆滑和鲲鹏一样，正好看看龙虎斗。”女娲笑道。

“天意如此，你也看到了，你为我重修做准备，结果我懵懂中第二世连仙人都成就不了就被人给拆散架。我已经心灰意冷，这小子是我千挑万选找出来的，虽然你说他奸诈，但他为人厚道、道心坚定。你拿他和鲲鹏比，我不认同，鲲鹏眼里只有自己，而这小子只不过是对敌人狠辣罢了，若不如此，大老好人找一个小老好人，我这一脉怕是彻底断了。”

“我花费无量量劫在乾坤鼎中将葫芦碎片、鸿蒙紫气和你的道、你的本源炼制成的道莲，为的就是迎接你回归，却便宜了这小子。如今你更是马上要消散，我只不过是难为他一下，你还不乐意了？”女娲没好气道。

“这不还有最后一缕元神吗，我只希望，他成的那一天，你再唤醒我，握要亲眼看到那一天，至于鲲鹏和冥河的仇，也是我咎由自取，他们结果如何我不关心。而且我若出现，必然将你也暴露，西方那两位怕是与你为难，你独木难支，若真有那么一天，也有人帮你了，若没有那一天，就让我一直沉眠吧。”

“唉，我们尽力了。”

“是啊，尽力了。”老者这一缕元神溃散，消失在了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