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声讨声中，李华成紧紧眯着眼睛，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安南，北境。

李狂徒死死撑住李天澜脚掌的手臂猛然颤抖了一下。

凌厉狂暴的力量一瞬间撕裂了两人周围的土地，李狂徒手臂下沉，那如同蛮荒巨兽般带着纯粹力量的脚掌几乎要踩在他脸上。

本身就位列神榜，所以李狂徒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听懂了李天澜这句话的意思，内心震动，力量顿时微松，李天澜一脚踩下来，他浑身再次冒出鲜血。

又是这样。

又他妈是这样！！！

即便是已经突破，但被踩着的还是自己。

李狂徒眼神血红，他的双臂交叉，竭尽全力的撑住李天澜的脚掌，鞋子早已在剧烈的战斗中破碎，这个距离下，他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李天澜脚掌的纹路。

浓浓的屈辱伴随着理智在脑海中轰然炸开。

李狂徒死死的盯着李天澜，几乎要瞪裂眼角。

“你觉得...”

他死死咬着牙，声音从牙缝里一字一顿的挤出来，阴狠，冷漠，暴戾，不甘，还带着一丝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无力感：“你配吗？”

李天澜只说了一句话。

但这句话落在李狂徒耳朵里，落在李华成耳朵里，落在全世界所有能够解读出这句话的人耳朵里，却是字字如惊雷。

属于李天澜的，他从来不曾说出口的野心在这句话中完全暴露了出来。

李狂徒突然觉得有些悲凉。

从少年到中年，如今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他自诩天骄，自信自己可以横扫一切，天下无敌，自信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自信只有自己可以将李氏带到最巅峰的高度。

年少时不输王天纵林枫亭。

即便武道根基破碎，从精神领域重修，蛰伏多年后，天都炼狱的第一次出世，他依旧能跟号称剑皇的王天纵不分上下。

眼看着李天澜崛起，数次打击同样没有让他倒下，反而让他更进一步成为当世天骄。

自己不比任何人差。

自己比任何人都要好。

这是属于李狂徒的偏执。

可是跟李天澜比呢？

他能比过什么？

比年龄？现在的李天澜完全是最好的年纪，代表着无限可能的年轻，如日中天，在他这个年纪取得了这样的成就，中洲上下数百年，能与之比肩的只有中洲的第一位护国战神，他李狂徒比不起。

比天赋？无敌篇和巅峰篇的对比无比鲜明，李天澜不曾在修习无敌篇的道路上陨落，反而凭借无敌篇有了属于自己的道路，刚才一战，完全就是李天澜凭借无情追平了境界上的差距，然后就是剑意上的压制，所以比天赋，李狂徒同样比不起。

比成就？东皇宫纵横当世，完全掌控东皇宫的李天澜早已站在巅峰，新集团的成立，盛世基金的加入，包括今日这一战，论地位，大概只有十二个字能形容现在的李天澜。

天下无敌，权势滔天，富可敌国。

而这三样，李狂徒一样都赶不上。

比人生，比女人?

他的人生荒唐的像是一出狼狈的闹剧，年少时意气风发飞扬跋扈，青年时隐姓埋名小心翼翼，即将步入老年想要东山再起却一败涂地声名狼藉，被自己最信任的女人背叛，被亲生父亲放弃，没有得到李氏的认可。

李天澜呢？

刚刚入世就有号称黑暗世界第一美人的奇女子倒贴，有强势疯狂的轮回宫不惜一切甚至牺牲自己给他扫平道路，跟李狂徒比起来，两人的人生完全像是天上地下。

从哪方面看都是李狂徒输了。

甚至直到这一刻，一直梦想着让李氏站在最巅峰的李狂徒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连野心与魄力都输给了李天澜。

李天澜的野心是虚无缥缈的，所以他从来不说，只是一步一步的去实践，又或者，是李天澜拥有了现在的一切，发现做什么事情都没动力的时候又给自己立了一个新的目标。

但不管怎么说，李天澜想要的，是李狂徒即便突破之后都不敢去想的东西，他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

但李天澜已经在做了，而且在他觉得自己接近成功的时候，才说出来。

与其相比，他往日里所谓的复兴李氏，真的就像是毫无意义的叫嚣。

李狂徒的内心第一次浮现出了一抹后悔。

如此野心，如此魄力，如此命格，如此天赋...

真的不配领袖李氏么？

这样的人都不配的话，那么，自己配么？

“不...”

李狂徒轻轻说了一声。

李天澜微微皱眉。

“不。”

李狂徒深深呼吸。

“不！！！”

他的声音变成了歇斯底里的狂吼，被李天澜压制下去的双臂开始不顾一切的用力，试图将李天澜抬飞出去。

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