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征近伐远方寸间(下)(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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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罗江、神狗之类劝诫,王韶说说也就罢了,他知道韩冈做事向来稳妥,提点一二足矣。

今天的正事不是训斥儿子,也不是提醒韩冈不要在公文中说到狗。韩冈会跟着王韶一起走,同样不是为了检验他军棋推演有多吸引人,而是为了准备招待一名客人。

韩冈另外一名举主,王韶在秦州仅有的两名盟友之一刚从甘谷城回到秦州,明日就要诣阙面圣,与王厚他们做一路走,王韶理所当然的要设宴款待。

也许,王韶的盟友现在只能算一个半,雄武节判吴衍如今渐渐与王韶疏离,连韩冈要求见他,都会被推三阻四。

韩冈对此也是无可奈何,看不清形势的官员秦州多得很,并不止吴衍一个。对王韶和他的平戎策,谁也不会有跟韩冈一样信心。

故而到了晚上,王韶设宴招待张守约时,吴衍便没有到场,而是韩冈跟在后面相陪。

“韩冈拜见老都监。”韩冈赶着对张守约行礼,起身后笑道:“韩冈看着老都监身子骨越发的康健了,精神都比我们这等小字辈要好得多。”

“就玉昆你嘴会说。”

张守约笑得眼眯缝了起来,被韩冈说得很开心。老家伙今年六十多,在军中超过四十年,但看精神的确比谁都好,至少比窦舜卿要好许多。

李信则跟在张守约的后面,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转回去的。而王厚、赵隆他们也在李信旁边站着。几人都是熬了夜,有些萎靡不振。

王韶看着他们的样子,就有些不高兴:“玉昆是实话实说,都监看起来是比我家的儿子要精神!”

张守约回头,冲着王厚他们笑道:“昨夜玩得痛快吧?”

王厚呐呐难言,而李信的脸色变得尤其厉害。

张守约在西北军中向以识人著称,刘昌祚、燕达都被他称赞过,尤其是燕达,最近刚刚在绥德城立了大功——只是韩冈方才提起此事,王舜臣就骂了起来,说是郭逵刻意调走种五郎,而把功劳给了燕达。

王舜臣偏向性过于明显的抨击之词姑且不论,被张守约赞过的燕达和刘昌祚的确都是难得一见的人才,被他举荐的韩冈则是另一个成功的例子。李信能得他看中,日后前途必然一片光明。

也就是因为得到张守约的看重,李信更是分外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

“处道他们倒也不是去逛了什么不干净的地方,”韩冈出头,帮着自家表兄解释。“昨夜都是在机宜家指点江山呢。”

“怎么个指点法?”张守约当即问道。

王厚得意的上前,把韩冈弄出来的这一套都跟张守约说了一通。

“挺有趣的。”张守约给沙盘和军棋推演的评价就这四个字,没看到实物,他也不会轻易下结论。韩冈本以为以张守约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只会说一句‘还不错’,而张守约的评语,好歹比他估计得要多出一个字来——虽然评价等级却是更低了一点。

不过也难怪张守约会不放在心上。

韩冈弄出来的军棋,本就是把规则简化而又简化的东西,甚至比不上后世的桌面游戏复杂——更复杂的规则,韩冈也做不出来,那要考虑到方方面面太多了,对数学的要求也更高——王厚他们玩得用心,是因为他们见识太少,而张守约老于战阵,性格也因为年龄更加顽固,当然不会对模拟的东西看得很重。

“玉昆弄得这个什么军棋推演,必须先查敌。多派斥候细作,知道对手的兵力布置、粮秣存放,还有地理人情,才能玩得起来。若是其中有一项变了,一切就会变成无用功。”

张守约不仅是顽固那么简单,眼神也很毒辣,一眼便看出了缺陷所在。

任何战前的军棋推演都得建筑在准确的情报上,情报错误,的确会一切都变成无用功。而有了准确的情报,在对付党项吐蕃的战争中,有没有战前推演过一番却也不重要了——有这个闲空,还不如把粮饷准备得更充分一点。

在韩冈想来,战棋推演反倒是在战后总结上的用处要大上一些。否则就必须不嫌麻烦,事前把所有可能的情况都推算一遍。

王韶引着张守约坐下来,他选的设宴地点,是新近开张的一家酒楼,人气还不算旺,王韶却就是要取着这里的清净。

韩冈在下首做陪,而王厚便坐得更下面。请人入宴,又是饯行,歌舞是少不了的。王韶找了秦州最好的几个官妓来给张守约劝酒,虽是不比东京歌舞妙丽,但也是有些味道了。

但在座诸人的心思,都不在酒宴上。

酒过三巡,张守约屏开几个歌妓,直言不讳地问着王韶:“拿向宝做幌子,径自去抄了托硕部的老窝,一举断了向宝的路。如此行事,不像是机宜的手笔,”

在张守约面前,王韶也不加掩饰:“一开始是玉昆的主意,但结果却是机缘巧合。事先谁都不会想到会把向宝气成中风,说起来还真是运气。”

张守约哈哈笑了:“运气也很重要。没有运气,老夫的骨头早就给党项人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