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半年，李天命已经备战完毕，对古神畿、竞争对手、小界王榜的征战规则，都已经了解得很透彻。

倒数第二天，正是他兴致勃勃的一天。

这一去，短则几个月，多则三五年，甚至可能永不相见，所以，李天命正抓紧时间，和心爱的人温存。

就在这一天，林猇双眼含泪，告诉了他‘枯’离世的消息。

“怎么这么快？”

李天命都还没见过他。

他以为自己去古神畿为剑神林氏争光，然后，就有机会向他报喜。

“大限已到，谁都逃不过。老哥的伴生兽们，几年前就先走了。”

林猇叹气道。

世界法则，就是这么残酷。

甭管你是上神、星神，生死终有大限。

不管巅峰壮年期站在何等高度，前半生从天地掠夺而来的恒星源、神意、秩序，后半生，统统还给天地。

拥有过，也相当于从没拥有过。

一切的力量，都是跟天地借的，终究都得还。

尘归尘、土归土。

这才是人生。

这也才是真实的修行。

若不然，人类若是‘只进不出’，在这漫长的时光中，宇宙早就衰竭。

哪里还有宇宙源力，给下一代人使用？

对于‘宇宙’来说，谁，也别想带走它的力量和法则。

成就星神，活上数千年，已经是世界的恩赐。

尘埃世界的生灵，同样是人，才只有百年大限呢。

李天命一直都给卫天苍、李璟瑜等长辈延年益寿，让他们通过境界成长，止住衰老，短期无忧。

所以！

枯，是他认识的，第一个因为生死大限，离开人间的长辈。

当听到他离世的消息时候，李天命深刻感受到，修行世界的另一种残酷。

那就是，身上这些苦苦修行而来的力量，不管年少如何震动四方，总有一天，会成梦幻泡影，烟消云散。

……

枯的葬礼，在万剑神陵举行。

作为剑神林氏一代受人尊敬的领军人物，他得到了入葬万剑神陵的资格。

这是对林氏英豪一生，最大的肯定，是永恒的荣耀。

他的天魂，亦升至祖魂界第七界，和先烈们一起，永恒照耀子孙后代。

入葬时，举族戴孝，全民悲憱。

李天命站在万剑神陵的边缘，看着枯的棺木，被子孙抬向陵墓。

所有人都跪下了，他也不例外。

万剑神陵，笼罩在悲戚的氛围中。

这说明，人们总是能记住贡献的。

只是——

放眼望去，这跪得满地的人，到底谁是真心哭泣呢？

是不是有人装作悲哀的样子，然而心里早就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这些藏在孝服下的人，面孔都不同，每个人的心里在想着什么，外人根本不知。

“明天，小孩们为了登上界王榜，就要出征古神畿了。”

“这一次，我们必将荣耀带回无量剑海，为枯而战！”

“为枯而战！”

祭拜后，剑神林氏弟子纷纷热血沸腾。

好像大家都明白，当这一位让人敬重的前辈，离开了这个家族，‘战斗’，就会成为新的主题。

……

葬礼持续了一整天。

闇星永远都是黑夜，只是黑夜中的灯光太多，太闪耀，所以才会亮如白昼。

从万剑神陵离开后，天地之间下起了黑色的冰雹，因此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混乱和嘈杂当中，无量剑海受到密集的冰雹覆盖，溅起了漫天水花。

这其实不算冰雹，而是天上那厚重的闇云形成的恒星源结晶，它们有时候会以冰晶的方式落下，有时候还会形成倾盆的黑暗大雨！

轰轰轰！

这种极端天气，看起来天崩地裂，整个世界都在颤动。

葬礼结束后，一个时代落幕了。

那些身穿孝服的宗族祠堂成员，离开的时候，分出了两个阵营，一个往东，一个往西，两个人群，都没有一个人回头。

所有人都奔赴向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向。

……

黑色冰晶雨下得最暴乱的时候，一个穿着裤衩的老头，踩着无量剑海的浪花，来到了一座孤岛上。

孤岛只有一件简陋的屋子。

老头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高大、肥壮的人，形如一头黑熊。

“虎哥，等你多时了。”

‘黑熊’微笑道。

“我还有千年可活，剩下的时间，我这条命，是林氏的。是枯的。”

林猇眼眶通红，说完了这句话。

他咬咬牙，踏入屋子当中，放眼望去，眼前一个个，都是熟悉的人儿。

“幸会了，二脉、林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