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洛婵也从没煮过饭的,她自小锦衣玉食地长大，爹娘兄长又都是宠着，前前后后奴婢成群,连喝个茶都有人捧缸子，哪儿知道饭怎么煮？不过她少时倒是去府后厨观摩过回,亲眼瞧见了厨娘做饭……

洛婵看迟长青还在凝视那锅米,便鼓起勇气,拉过他的手写画道：我来试试。

迟长青有些不信地看着她：“你会做？”

洛婵顿时觉得自己被看扁了,便不服气地写道：我曾经请教过厨娘。

她说完，便捧起地上盛了米的锅走了，背影还能看出她的不高兴,迟长青忍不住失笑，心道，气鼓鼓的小哑巴。

洛婵端着锅米，在灶屋里转悠了圈,蹙着眉头有些苦恼,迟长青见了,便挑眉道：“怎么了？”

洛婵便在他手里写画：没有水。

缸里确实没水,迟长青只好又出门去挑了水来，好在之前迟松便告诉过他井的位置，就在离小桥湾不远的老槐屋,迟家庄共分为几部分，小桥湾，藕花塘,老槐屋和东坡屋，差不多有二十来户人家，也算得上是大村了，整个村子就靠老槐屋这口井吃用。

迟长青到的时候，井边还有个妇人正在打水，她很瘦，那木桶又沉得很，单手几乎拎不动，整个人险些头栽进井里去，迟长青看不过去，便随手替她拎了把，那年轻妇人愣，连忙抬起头来，道：“多谢你。”

迟长青淡淡道：“不必客气。”

他把桶扔进井里，轻轻松松便提了满满桶水上来，那妇人捋了捋鬓发，打量着他，笑道：“那日你来问路，我还以为你是满贵叔他们家的亲戚呢，没想到是平二爷家里的人。”

听了这话，迟长青微怔，这才想起来那日才入迟家庄的时候，他确实是在村口的户人家院门口问了路，他看了那妇人眼，颔首道：“是，那日多谢你了。”

妇人连忙摆手，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个声音道：“长青哥！”

两人转头看去，却见迟松正拎着个筐走过来，热络地招呼道：“长青哥来挑水啊？”

“嗯，”迟长青道：“你呢？”

迟松把筐往地上放，笑道：“我阿娘让我来洗芋头。”

他又看向那妇人，道：“兰香嫂子也在。”

那妇人笑着应了声，与他寒暄几句，便提着水走了，眼看她的背影远去了，迟松才小声对迟长青道：“长青哥，你……你记得远着兰香嫂子些，个人的时候甭搭理她。”

迟长青剑眉微挑，也没多问，只是道：“我知道了。”

若是放在平常，迟松是不会在背后道人长短的，但迟长青才刚刚回村，许多情况并不了解，他挠了挠头，憋了会，才含糊道：“兰香嫂子家里人没了……”

寡妇门前是非多，迟松提醒句也是没错的，迟长青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这才挑起水往回走了。

……

迟长青回来的时候，洛婵正坐在门槛旁的小板凳上，旁边放着盛了米的锅，托着腮看檐下的燕子飞来飞去，黑白分明的杏眼里派纯净，倒映出抹碧色的天空，待看见迟长青挑了水进来，她连忙开心地起身上前，先是探头往桶里看了看，满满两桶水，觉得定很重，又伸手来帮忙抬。

她不抬还好，用力抬，迟长青便觉得肩背上的担子前后不样重了，连平衡也保持不了，忍不住失笑道：“行了，我自己来便成。”

忙前忙后的洛婵才停了手，迟长青把水倒进了灶屋门口的大缸里，向她看来：“水够了么？”

洛婵连忙点头，左右看了看，找到了水瓢舀出水倒进锅里，开始洗米，井水沁凉，颗颗米粒亮白通透，洛婵像模像样地在水里搅了搅，便把水给倒了。

迟长青下意识叫声：“等等……”

然后已经来不及了，雪白的米粒和着淘米水，顺着石板往下淌，散了地，洛婵愣了下，有些无措地看着他，那意思是在问，怎么办？

从前她看见厨娘也是这样做的啊，怎不见有米淌出来？

迟长青哭笑不得，蹲下身来，道：“米太轻了，需要先沉淀片刻，再慢慢滤出水来。”

洛婵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看了看地上的米，有些犹豫，迟长青道：“那些就不要了。”

洛婵洗了遍米，自觉可以了，便往锅里加了些水，迟长青道：“够了？”

洛婵犹豫了下，回想起厨娘当时做饭的时候，似乎是加了不少水，大瓢呢，她果断又抄起水瓢，加了整瓢水，这下应该够了。

然后洛婵便十分自信地端起小锅进了灶屋，小心翼翼地放在灶上，灶是冷的，她呆了下才想起来，似乎还要生火，可她哪里会生火？

洛婵只好抬起头去看迟长青，希望他施以援手，迟长青自然知道她的意思，遂任劳任怨地取了柴枝来，塞进灶膛里，不多时就升起了火，金色的火苗舔舐着锅底，没多久，锅里就冒起了热气，洛婵有些兴奋地往灶里添柴，眼眸亮晶晶的，像清透的琉璃般，盛满了欣喜。

迟长青看那火烧得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