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了一眼,忽然顿住,问身后的狱卒道:“怎么牢里头还有这样的小姑娘?”

那狱卒连忙答道:“回李公公,这位是王队官昨儿抓进来的。”

那李公公随口道:“王昌也真是,犯了什么事儿,值当把人家这娇滴滴的小姑娘抓到这大牢里来?”

“说是犯了宵禁,深夜纵马。”

李公公盯着洛婵又看了几眼,咦了一声,道:“那小姑娘,抬起头来。”

洛婵抱着双膝,轻轻颤了一下,不敢动,她忽然想起了这个尖细的声音,时隔数月,依旧深深烙在她的脑海中,只消轻轻一碰,那些令她恐惧的记忆便争先恐后地翻涌起来,将她淹没。

好歹曾经也是金枝玉叶,怎么在牢里头呆了几日,就成了这副模样?

来人,把她带出来,皇上要见她。

给她洗刷洗刷,速度快点儿。

哭什么?你要是敢在圣上面前哭,咱家就挖了你这双眼。

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若惹怒了皇上,叫你当场人头落地。

……

洛婵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浑身上下冰冷,只低着头,不敢抬起,那李公公催促道:“咱家叫你抬起头来,低着头在地上找耗子呢?”

那狱卒也跟着喝令道:“听见没有?公公让你抬起头,你聋了么?”

两人的声音在寂静的牢房间回荡,重叠在一处,与那日的清晰一模一样,洛婵愈发恐惧起来,她怕得浑身上下都发颤,韩青看出来不对,出声道:“这位公公,我们家表小姐身子不大好,恐是生病了,还请公公不要为难她,待来日我家大人亲自与公公道谢。”

李公公这才看了他一眼,道:“你家大人,是哪位?”

韩青道:“御史中丞洛淮之便是我家大人。”

李公公哦了一声,立刻变了脸色,换上一副笑模样,道:“原来是洛御史的家眷,怎么被这群不长眼的东西关进来了?王昌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了么?”

那几个狱卒都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接话,王队官可是他们的上司,李公公是宫里头的,自然是想怎么骂就怎么骂,他们可不能附和,只能干巴巴地赔笑。

李公公又热忱地道:“洛御史这会儿恐怕还没下朝呢,你们表小姐这样的金枝玉叶,怎么能在这等地方委屈呢?这样,咱家作个主,先出去,有什么事儿再慢慢与王队官说道。”

他说着,便命那几个狱卒打开了牢门,亲自取过火把,弯腰入了囚室,走到洛婵跟前来,轻声细语地道:“表小姐,快快请起。”

洛婵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依旧不敢看他,那李公公的手便尴尬地僵在了半空,他笑了一声,直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打量洛婵许久,才道:“说起来,表小姐这般漂亮的模样,倒叫咱家想起了另外一位人物,也是洛御史的家眷,兴许表小姐还认得她呢。”

他说着,略略提高声音,道:“来人,把表小姐请出去,这样的腌臜地方,可别怠慢了佳人。”

那两个狱卒愣了一下,这才过来扶起洛婵,洛婵挣了挣,却没有挣脱,她这次终于抬起头来,对上了李公公那双眼睛,他面上浮现惊艳之色,又露出几分果然如此的神情来。

韩青见了这一幕,心里忽地咯噔一下,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

御花园里,此刻正是六月间,木槿花开得正好,亭台间蛱蝶翩飞,荷花盛放,荷叶亭亭如盖,颜色苍翠,迎风而举,如同女子翩翩的裙裾,分外优美,亭子里,丝竹悠悠,乐声缠绵,衬着这满池荷花,令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身着常服的天子正靠在软榻上,一手抚弄着怀中美人的脊背,一手应和着乐声一下一下地轻轻敲打着榻沿,正在这时,一名小太监上前来,伏跪在地上道:“启禀皇上,李公公求见。”

过了一会,秦跃睁开眼来,道:“李怀德?朕不是派他去办事儿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略略坐起身,道:“让他进来吧。”

小太监领命去了,不多时,李怀德便入了亭台,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秦跃大半个身子倚在嫔妃身上,问道:“朕让你去看看那老东西死了没,如何了?”

李怀德忙答道:“回皇上的话,他还有一口气在,想来没几日好活了。”

秦跃嗯了一声,道:“派人送些参汤什么的给他补补,别叫他真死了。”

说完,又冷哼道:“敢当朝骂朕,朕就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怀德忙附和道:“正是,这等大逆不道的臣子,就该这样狠狠处罚,杀鸡儆猴,看日后谁还敢造次。”

秦跃听得舒心了几分,往后靠着,但见李怀德不住用眼角余光瞟自己怀中的美人,挑了挑眉,道:“怎么,你瞧上她了?”

李怀德吓了一跳,砰砰磕头,连道不敢,秦跃哼笑:“你们阉人没话儿可使,便是朕想把她赏你,你也有心无力啊。”

李怀德赔着笑,谄媚道:“奴才没那个命,这辈子能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