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休息的时候,洛婵因着肚腹不舒服,什么也吃不下,只喝了些水,头晕眼花,下车的时候脚一软,险些一头栽下车去,好在迟长青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拎住了,搁在地上,沉声道:“下来做什么?”

他的神色有点冷,洛婵抬起漂亮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比划了一下,表示想下去走走,头就不晕了。

看着少女怯生生的模样,迟长青抿了抿唇,放缓了声音,道:“不许走远了。”

洛婵连忙点头如小鸡啄米,迟长青四下看了看,倒没什么危险的,便问道:“自己能走么?”

洛婵点头,他这才放开手,洛婵慢慢地走开了,马车是停在了官道旁,远处是一大片原野,阳光明朗,因着已到了二月初,正是乍暖还寒的天气,草叶已泛起了些微的青绿,嫩嫩的草芽自泥土中钻出来,山野的天际有白云连绵不绝,隙间露出一抹细长的碧色,蓝得可爱,又有不知名的鸟儿振翅掠过,小小的几点黑影,很快消失在山巅后。

洛婵长到十六岁,还是头一次离开家门,看见这样的景色,天地辽阔苍茫,她置身其中,却宛如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土,倍感震撼,又十分新奇,不远处有一条半干的小河,大约是许久没下雨的缘故,河水快见了底,只有河沟里有半尺来深的水,水质清澈,有一指来长的小鱼在水中游来游去,三五成群,很是悠闲。

洛婵惊奇地看着,索性蹲下了身,饶有兴致地看了半天,迟长青拿着水囊喝了一口水,然后一抬眼,发现人突然没了,心里猛地一惊,他四下张望扫视,高声叫道:“洛婵!”

洛婵正蹲在河沟里看鱼看得不亦乐乎,忽然听见迟长青叫她,连忙直起身来招手,迟长青看见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大步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声道:“你在做什么?”

他的语气很不好,又急又气,洛婵吓得退了一步,然后才怯怯地指了指河水,迟长青看了一眼,误会了她的意思,道:“想喝水?为什么不同我说?”

洛婵连连摆手,又指着水里的小鱼,迟长青这才终于明白过来,他凤眸微微眯起,盯着她,道:“我刚刚和你说过什么?不许乱走,为何不听话?”

洛婵抿起唇,两只嫩白的手下意识搅在了一起,老老实实地听训,一声不吭,她表现得这么乖,迟长青也训斥不下去了,便道:“我看你精神还挺好的,想必头也不晕了,上来,现在该启程了。”

洛婵跟着他回了马车旁,迟长青到底担心她的身体,又多歇了一刻钟,才准备启程,洛婵乖乖地钻进马车里坐着,却听见男人道:“出来。”

她不解其意,只好又钻了出去,迟长青指了指旁边的车舆,道:“坐这里。”

洛婵照做,她乘了这么多次马车,还是破天荒地头一回坐在这个位置,这里本是车夫赶车时坐的,马车行驶起来很是稳当,也不如车里颠簸,还能看沿途的风景,微风习习,带来远处不知名植物的气息,洛婵微微眯起眼,有点开心地笑了起来,恰似山桃初绽,漫山遍野的花开。

这笑意落入迟长青的眼底,大将军心想,小哑巴自个儿也能乐,也不知在乐个什么劲儿。

因着要照顾洛婵,迟长青赶着马车一路走一路歇,到了夜里时候,前后都没有村落,索性就找了一处有水源的地方停了下来,趁着天色未黑,迟长青准备去找些干燥的柴枝来生火,叮嘱洛婵道:“就在车里等我,不要乱走。”

洛婵乖乖点头,迟长青便离开了,往前面的山林而去,洛婵坐在马车上晃着两条腿,有些百无聊赖,她看见马儿正在低头啃着地上的草,才刚刚入春没多久,那些草芽还很短,不出片刻,它就把四周能啃到的地方都啃光了。

马儿还意犹未尽,恋恋不舍地继续啃,把草根都啃秃了,洛婵有点迟疑地看了看旁边的草叶,觉得这马儿载车跑了一天,十分辛苦,便想去拔一些去喂它吃,岂料她才跳下车舆,便听见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沉沉道:“又想去哪儿?”

洛婵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却见迟长青抱着剑站在马车后,俊美的眉目清冷如霜,正盯着她看过来,洛婵怎么也没想到迟长青居然没走,她连忙收回腿,原地站好了,还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乱跑。

迟长青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你呆不住,特意绕回来看一眼。”

嘴里答应得乖乖的,回头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溜不见了。

洛婵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辜,她见迟长青不信,有些着急,上前拉过他的手,在上面写写画画:我是想给马儿喂草,没想乱走。

听了这话,迟长青才面露狐疑地看着她:“当真?”

洛婵用力点头,又指了指那匹拉车的马,示意他看,马儿抬起头来,一双温顺的大眼睛无辜地和大将军对视片刻,然后打了一个响鼻,低头继续勤勤恳恳地啃起草根来,迟长青这才意识到自己错怪了洛婵,轻咳一声,道:“罢了,你跟我一同去捡柴吧。”

他还是不放心洛婵一个人,这荒山僻岭的,把小兔子独自一个留在这里,回头说不定被狼给叼走了,小哑巴还连一声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