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驱虎吞狼(第1/3页)

作品:《勒胡马评价

刘雅首献围城打援之计,其实也不能算全错,首先正如刘均所言,你得看这城池是否真有把握攻得下来,或者起码试攻两日,能够给城内人心造成极大的慌乱;其次,他多少还是有点儿轻看了裴该,认为这种晋人贵冑,即便能力再强,胆子也小,未必敢于独守坚城而直面大军,肯定会招呼各路增援,速速前来的吧。

别提什么大荔之围,那时候裴该有多少兵啊,如今郃阳城内才有多少?而且当时他内受索、麴之逼,无奈而护守大荔,如今可是有退路的呀,并且身份尊贵,为晋之大司马,执诸臣之牛耳。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还能再鼓起勇气来冒死守城吗?

关键是刘粲此次发兵,朝中多有异言,影响到军中,也难免人心不齐——关中是该打,但以咱们如今的实力,主要是钱粮不足,有必要起倾国之兵往攻吗?遣一员上将率万余军,去随便拿下几座城池来,打乱裴该的积聚步伐,不就足够了吗?

所以王琰、田崧等参谋都劝刘粲不可冒进,只有刘骥混不吝,一会儿说要直下长安,一会儿说要猛攻郃阳,却都无人附和。在这种情况下,刘雅献出围城打援之计,方方面面都勉强可以认同,刘粲也只得暂且依从了。

——要说刘粲刘士光在国政上是很刚愎的,因为面对的多是那些他瞧不大起,或者特意起逆反心的祖父留下来的老臣们;但具体到军略细节、战术问题,身边都是亲信将领、参谋,他反倒容易耳根软,经常会拿不定主意。

可是虽然定下了围城打援的方略,他又不肯真的围而不攻,趁机休整士卒,反倒一连数日,对郃阳城发起了本意为试攻的猛攻,直到损失惨重才被迫罢手。就此考虑打援之计是否可行,才刚欲设他谋,探马来报,晋人陆陆续续开进了频阳和大荔——那我就再等几天看看吧。几日后,甄随首先出了大荔,但是跟刘骥见了一仗,转身又缩回城里去了;刘粲再欲诱引郭默出城,同样失败,正在踯躅,郃阳城上却又燃起了烽烟……

就这么一直勾引着他,导致顿兵郃阳城下,已然将近半月,眼看军粮消耗得很快,后方供应速度却慢,再不别筹对策肯定是不行啦,这才再次征求诸将的意见。

将次问到刘雅,刘雅出列说:“此前臣设围城打援之计,误导殿下,死罪。然臣仍然以为,晋人必援郃阳,或是各部勇懦不齐,不敢遽进之故。也或许……彼等欲请洛阳祖逖发军应援,或使祖逖北渡,以袭河东,然后才合救郃阳,未可知也。”

刘粲点头道:“此亦不可不虑……”随即跺一跺脚:“我本于河上多造堡垒,以阻祖逖涉渡,即有万一,也可调平阳守军南下相制。可恶那石虎,竟敢袭我西河,使平阳之军不敢轻动……唯如此,我当急破关中之敌,以免为祖逖所趁!”

于是下令,命各垒虚张旌旗,继续包围郃阳——其实只留下乔泰一军以监视之;命刘雅护守山口,配合夏阳的李景年,保障后路;命刘悝、靳康仍然驻留在上洛水东岸,防止郭默东进;他自将主力四万余众南下,先取蒲坂渡,再寻机涉渡渭水,且看那甄蛮子还敢不敢困守不动!

才刚令毕散帐,诸将各去准备,忽然得报,说夏阳刘景年遣人押送过来一名身份特殊的奸细。

刘粲先读了李景年的来信,这才喝令将奸细押解来见,时候不大,部曲便即推搡着一条光头汉子进入帐中。那光头还一脸的懵懂,指指刘粲问:“这位贵人是……”

“此乃我皇太子殿下,还不跪拜?!”

光头一听这话,当即双膝一软,伏跪在刘粲面前,磕头道:“原来是殿下,小人山戎野狄,不识殿下御容,未能及时行礼,死罪,死罪!”

刘粲听了这话,倒不禁嘴角略略一撇——“山戎野狄”这种词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编出来的,此人有趣——但随即便将面孔一板,喝问道:“汝是何人,来此何为啊?”

那光头仍然趴伏在地上,却竭力歪着脑袋,仰起头来,视线不敢与刘粲目光交汇,只望向对方胸腹之间,大声回答道:“禀报殿下,小人名叫拓跋头,乃代王麾下一末将也。小人奉了代王之命,特来觐见殿下……”

刘粲喝道:“安得诓我,汝既是拓跋氏遣来见孤,为何不往平阳去,却到冯翊来?!”

李景年信里说得很清楚,此人乃是沿着黄河西岸,从北方过来,到夏阳附近,被我伏路小校所捕获的。那就不对啦,你既然是拓跋郁律所遣使者,要求见刘粲,就该取道晋阳而南,为什么会跑到河西边儿来呢?

拓跋头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词,当即毫不磕巴,直接回答道:“好叫殿下得知,代王时在肆卢川,即自肆卢川遣小人南下;小人本欲自采桑津渡向河东,可是才到渡口,却听说殿下已经率兵征伐晋人,到河西来了,这才沿着河岸,一路南下……”

刘粲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为何要杀我部卒,夺路欲逃?”

“殿下容禀,这冯翊之地,本是晋人所有,贵军士卒也未打旗帜,小人实不知是哪方人马,故此略略抗拒了一下……至于杀害贵军士卒,实非小人所为,小人有从奴,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