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第1/3页)

作品:《解春愁小说讲的什么

漏进窗纱的光映着何悠然的容颜,她看向李遥的样子,信任而恬静。

何六郎神思有一瞬的恍惚。他想起年少时,怀抱着粉雕玉琢的小妹,心中发过誓,定然要好好的保护她,爱护她。可是后来世事沧桑,他自以为紧密团结的何家,实际上像一盘散沙,脆弱得可怜。

李遥目光灼灼。

不得不说,何六郎的五官还俊美的。他敛下眼皮,勾唇轻轻一笑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烟花三月的汴京。他骑着骏马,从街上打马而过,收获了无数姑娘的芳心。

“都是我做的。”他的唇角扬着,坦坦荡荡。

“卖柴翁、绣娘、量酒博士,他们……都罪有应得。”他等着,等着李遥谴责自己。他已经想好了,这件事他全部扛了下来,不必让小妹卷进去。

有一瞬的静默。

何悠然看向他,目光哀哀。

她唤:“六哥……”

李遥说话了,声音极低:“六哥,我们已经将祖母的遗体安葬了。”

光在摇曳,映着何六郎惊讶的面容。林统领说得对,何六郎向来聪慧。不过一瞬,他便想通了。

“你们去过青阳县的县衙?”

何六郎竟然也去过青阳县的县衙。

李遥与何六郎面面相觑着。

“六哥,是何时去的?”

何六郎的喉咙发涩:“三个多月前。”他在江南府的老家结草庐为祖母守孝三年,过了三年后便四处寻访事情的真相。可是越寻访,却越发像一团迷雾。况且,他那副文绉绉的样子,是打探不出什么来的。后来他干脆做了一名工匠,什么都做,哪里都去,与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打成了一团。这样艰苦的日子过了十年,他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长成了一名浑身都是蛮力的工匠,亦从一个去哪里都惹人注目的公子哥变成了不显眼的下等人。

可到底还是什么都查不出来。

没有线索,没有音讯。官府将祖母的遇害定义为土匪见财起意,是以才实施了一场劫杀。他自是不信。可这么些年过去,他一无所获。仿佛祖母的遇害,是一场游戏。他却是越来越疑心,祖母的遇害,或许是权力之间的对决。

放逐了那么久,他也该回去瞧一瞧了。

于是,他想回汴京。

路过青阳县时,却是遇上了以前曾在一起干活的几个工匠。相熟的工匠道,青阳县县衙要铺陈大理石板,工期催得极紧,他们恰好有一个工匠脚受伤了,没法干活,恰好他来了,不如帮着干完这活再走。

他自是应承下来。

却是在即将完工的时候,有一名跛脚的老官吏,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他们铺大理石板的时候,弄坏了一丛菊花,想要他们赔偿。

何六郎是识货的。那老吏种的菊花,品种还算名贵。但那丛菊花,却不值那么多钱。

双方吵了起来。

他是不屑于吵的。但搭档的那些工匠并不罢休。铺陈大理石才挣几个钱,一丛不能当饭吃的菊花竟然要这般多。几人吵吵闹闹,却没有旁的人来调解。吵到最后,那老官吏沉着脸,阴森森地警告他们:“得罪官府,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他眯着混浊的眼,声音放得极低,还有些含糊不清:“……尤其是得罪我湛杰。县衙的冰窖里,可是躺着几具尸体,他们寂寞得太久了,需要伴……”那眼里,竟是淬了毒似的。

何六郎一直站在一旁,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何六郎自是听说过湛杰的。甚至湛杰泯灭于众人前时,他还惋惜过。毕竟同时读书人,总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可他竟然是湛杰?

何六郎经了这么些年的风雨,面上不显,待日落后,悄悄翻墙进了青阳县县衙,而后爬上了屋顶。

托这么些年做工匠的福,他悄无声息地爬行在屋顶上,只是寻了两间屋,便寻到了冰窖。

他看到了躺在里头的祖母。

恨意忽而汹涌而上。他想去杀了湛杰。

却是有人,在他出了冰窖,欲去寻湛杰复仇之际,悄悄地扔了一个小竹筒过来。

竹筒里放着一封信。信里简明扼要地写了,杀害他祖母的几个仇人,皆住在洛阳府。其中三人,便是卖柴翁,绣娘,以及量酒博士。

他半信半疑地离开青阳县,赶到洛阳府。他本是工匠,要打听这几个人很容易。很快他便肯定了,这三个人,并不无辜。

他想起祖母的致命伤,特意买了一把尖刀,在洛阳府城里赁了一个小院子,日日磨着,只待寻了最好的时机,将三人杀了,以慰祖母在天之灵。

他是一名工匠,干活时间不定,又时常要走街串巷,或者到各个角落里去干活,要杀这几个人,很容易。

果然,这三个人都顺利地杀了。

杀那三人之前,他有问那几人:“十数年前江南府何家遇害的案子,可曾记得?”

那三人闻言,皆惊惧地睁大双眼,在那一瞬,他看到了悔意,以及不可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