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太府寺右藏署令王义盗用贡品案时隔一年多再被翻出来,第一个被办居然是河南牧钟至果,一时间收过王义礼的人都赶紧回去看自己收的是不是贡品。

原以为办了王义一人这案就算结了,谁知都快两年了还能被翻出来追究一部分没在王义家中找到的贡品去向,这王义真是害人不浅。

钟至果作为金城大长公主之子,皇亲宗室,府中用些贡品,哪怕是来路不明的,皇帝心情好呢,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归还贡品再输铜赎罪,最多打击板子也就没事儿了。

但这次皇帝明显心情不好,下诏着大理寺严办。

钟至果牧守东都,要说多清廉是不可能的,满头小辫子端看皇帝愿意不愿意抓。

看准皇帝意愿之后,接下来就有无数大臣“为君分忧”了。

整个冬日,钟至果与其亲近官员都在奔走,与各方势力博弈,太子也在其中出力不少。

直到公廨田里改良了植株高度的春小麦再度播种实验,钟至果的处理结果才出来。

几方势力共同作用下,钟至果的河南牧是一定保不住的,他被贬去了邵州任刺史。

邵州乃下州,户万七千七十三,口七万一千六百十四。唔,油水是没什么油水了,但地理位置还行,总比西南山瘴之地或西北苦寒之地要好。

钟家一夕之间门庭冷落,平日来往勤的人家,现在避之唯恐不及。

而王义对钟家的主要行贿对象钟平,被判了流放银州徒二年,这还是看在他是宗室,金城大长公主之孙的面上,不然至少要徒三年。

他的亲亲表妹并不愿意跟他一块儿去银州吃苦,她是父亲离世母亲改嫁有没有兄弟被钟夫人接来京城,钟夫人不知出于什么想法给她立了女户,二人无媒无聘,钟府要勉强她,她就敢去京兆府喊冤。

钟平气得大骂,一会儿骂谢凌雪是丧门星,自从娶了她就没有好日子过了,一会儿骂表妹薄情寡义淫.荡无耻,要不是她眼皮子浅想要那些贡品,家中也不会出事。

总之错都是别人的,跟他半文钱关系都没有。

陈国公府让女儿和离之事,起先许多人都说犯傻毁了女儿一辈子,还说男子置个外室而已,总归是动不了正妻地位的,何必如此较真,谢氏太不贤惠太不大度。

等钟至果被贬谪、钟平被流放之后,世人又说,这陈国公府还真有先见之明,要不然就得跟着钟家倒霉了,那谁谁也是他家姻亲,现在也被连累关诏狱里两个月了都没有音讯。

陈国公与夫人相对而坐,大眼瞪小眼,都对外头那些对嘴饶舌的人无奈了。

“真是……什么话都让这些人说尽了。”陈国公苦笑。

“唉……算了吧,管他们说什么,咱们关起门来自己过日子。”陈国公夫人叹息一声:“这国公的爵位,保不住就保不住吧,总归是我生的儿子没本事,若有本事,他自己也能给自己挣爵位。”

陈国公握住妻子的手,苦涩说:“是为夫没有本事。”

陈国公夫人反握住夫君的手,想安慰他,但一时也不知该找什么合适的话来说,想了想,道:“说起来,雪娘读书太刻苦了,她院里的丫鬟说她时常点着灯读书读到亥时,我都说要她别这么拼了,仔细把眼睛看坏了,她是半点儿也不停。”

陈国公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劝劝雪娘无需如此自苦,咱们家门第再差也是国公,不需要她来光耀门楣,父母兄嫂也不会不养她的。”

陈国公夫人答应着,去跟女儿说了,谢凌雪听了,柔顺笑着答应,当晚还是看书看到亥时。

她没跟任何人说,她这么努力并不是为了光耀门楣,她只是想自己做自己的主,再不被像货物一样嫁去别人家交换利益。

因此,她可以忍受别人的嘲笑,忍受南山书院里被刻意孤立,忍受无数的背后指指点点的手。

因此,她努力地学习一切男子要学习的知识,不懂的就追着书院的博士们请教,每月考核都争取拿到甲等。

她,再不会把任何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哪怕是父兄。

万年县公廨田里,林福、康谷、吴毅庭、董慈等人带着农学所的学子们正在田间地头上实验课,仅有的两台显微镜(一台还是林福从皇帝手中请来的)被带了出来,由专门几人小心翼翼护着。

此时,冬小麦在起身拔节期,春小麦正在出苗。

农学所今天只看冬小麦,不看春小麦。

先给学子们上课的是皇庄总监董慈,他是种麦的老把式,又和林福一起实验改良小麦品种几年,在耕作方面比林福要拿手得多。

“拔节时候,要注意好区分麦田,长势好的为甲等田,次一点的就乙等田,不同等的田,肥水的施用也要区分开来。甲等田根据地力可以把施肥、浇水的时间推迟到拔节快结束的时候,结合浇水来施肥,要控制麦秆徒长,防止伏倒,促使穗大粒……粒……粒……”

众人听他“粒粒粒”粒半天没下文,其中一名学子不由发问:“董博士,粒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