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初,秦崧准时到了东平侯府,林福业已等在阍室,等他一到就出门了。

林福昨日便同祖母说了要同魏王去襄武郡王府,老太太虽然不赞同却也没阻止。

林福还是坐着她的青幰马车,秦崧骑马走在一旁,魏王仪仗将这两人簇拥起来。

车帘掀起,林福张嘴话还没说,一阵冷风吹来,把她探出来的头立刻吹了回去。

秦崧被惹得一阵轻笑,说道:“天冷,就别掀开帘子吹风了。”

“车里烧了火炭,王爷要不也一起坐车,省得吹冷风?”林福道。

大冬天就不要骑马耍帅了。

“不必。”秦崧道:“京城的风还比不上边塞的十之一二。”

听他说起边塞,林福一下来了兴趣,双手交叠扒着车窗的窗框,整个脸也不怕冷风了,都探了出去,问起边塞的风土人情来。

在秦崧的描述中,边塞并非京城人口中那可怕的苦寒之地,那里有豪迈有悲壮亦自有其乐趣和温情。

林福吃了他这个安利,向往起边塞来,恨不得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还有一个问题。”林福竖起一只手,点点自己的脸,“你这胡子,是为了保暖吗?”

见过络腮胡,但没见过这种浓密的半张脸的络腮胡,如果是为了保暖的话……

真能保暖吗?天太冷难道呼出去的水汽不会让胡子结冰?

秦崧:“……”

林福眼都不眨一下,盯着秦崧的脸。

不看胡子,只看魏王上半张脸,剑眉星目,鼻梁挺直,眉眼与皇帝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皇帝就已经帅炸了好么,若魏王还青出于蓝……

哎呀,这么好的相貌作甚要用胡子遮起来,暴殄天物嘛。

秦崧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偏过头去,耳朵也不知是羞得还是冷得,通红。

林福:“嘿嘿。”

秦崧:“……”

“咳咳,到了。”终于看到了襄武郡王府的乌头门,秦崧提醒了马车里的人一句。

林福不再戏谑,马车在直接驶进襄武郡王府的乌头门,在阍室前停下,她扶着秋夕的手下车,等在此处的郡王妃立刻迎过来,冲她抱歉地笑:“林家女郎,又麻烦你了。”

“郡王妃客气,我与县主也是相识一场,听闻她要远嫁扬州,正该来见见的。”林福微笑着说。

郡王妃让管家引魏王去郡王那儿吃茶,自己领着林福往长平县主住的小院走。

小院自然不是曾经那样凌乱不堪,院外也没有一群守着的大力仆妇,安安静静的。

进去后,林福发现这院子冷清得很,竟是连个守门伺候的都没有,长平县主坐在正厅里,看到她,缓缓露出个笑容:“林福,你来了。”

“县主。”林福福了福身,被长平县主请在罗汉床对面坐下。

长平县主看向郡王妃,后者暗暗叹息一声,带上门出去。

“林福,你知道吧,”长平县主转头对林福笑:“我开春便要嫁去扬州,夫家是扬州望族,倒也不辱我这县主身份。”

林福不言,看着长平县主。

一年未见,长平县主瘦了许多,性情也变了,曾经的热烈如火变成了一潭死水。

她虽然是在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是单纯做出笑的模样。

“祝县主和未来的仪宾鹣鲽情深、恩爱不移。”林福咽下叹息,说道。

“借你吉言。”长平县主语气淡淡,“若将来你去扬州,定要去见我,我带你玩耍,以后扬州就是我的地界儿了。”

“一定。”林福道。

然后两人都沉默了。

她们都不能算是朋友,只是相识一场罢了,林福其实很奇怪长平县主为什么一定要见自己,都拜托到魏王处。

“我……”

长平县主打破了沉默,却说了一个字又没了声。

林福并不催促,耐心地等着。

“我……我很羡慕你,林福。”长平县主说。

林福转头看她。

长平县主扯着嘴角做了个笑模样,哂道:“你瞧,同样是为自己挣得想要的,同样是败了名声,我们俩的结局却截然不同。”

“不一样的。”林福说。

“有哪里不一样!”长平县主猛地转头瞪着林福。

“我若成功,将有万世之功,县主,你呢?”林福看着长平县主的双眼,目光锐利,几欲看入对方心底,“我不否认我的私心,我赌上东平侯府的前途,林家所有姑娘的前途名声,想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想自己能做自己的主,婚事也好、人生也好,不被任何人摆布。但我手中握着筹码,县主,你有吗?”

长平县主目光一滞,垂下眼帘,嘴角颤了几下,喃喃:“你说得对,我没有筹码,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我失败了,你成功了……”

林福撇开头,拿出一方绢帕递给长平县主。

看到绢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