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蛮好的。”她轻声说,“我早跟同事约了换班,刚好把周末两天都空了出来。”说及此处,浅笑了一下,或许心里有一丝得意的甜蜜。

宋焰那头也终于微微笑了,说:“早些去上班,别路上堵车迟到。”又叮嘱一句,“提前打车过去,别挤地铁。高峰期人多,没轻没重,你受不了的。”

许沁一愣,没说上次的经历,点点头:“知道啦。”末了,又翻了个身过去,低唤,“宋焰。”

“嗯?”

“我想你了。”她轻轻说。

宋焰心头蓦地一软,呼吸都放缓了一下,说:“我也想你,很想。”

……

早上这通电话仿佛一计小小的解药,将许沁从这几天低迷困顿的状态中解救出了少许。

她过得不似往常压抑。

今天急诊室也难得没什么重大事件,她中午还有时间跟徐肯教授讨论研究课题。

六点下班时收到宋焰的短信,说出勤救一个卡在旋转门里的小孩,要耽误一会儿,晚点儿回家。

许沁说好。

反正她调了班,晚上要接着值班。

但一小时后,她正翻看着论文时,外边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医生!”几个邋邋遢遢满身烟灰的男人冲了进来,“帮帮忙!”

统一的军绿色背心和消防服裤子,各个身材高大结实,一如当初那个夜晚闯进来时一般。

只不过这次,宋焰没戴口罩,脸上覆着黑灰和血丝,肩膀上一处烧伤。

两人对视上,皆是愣了愣。

许沁明白过来了,脸一瞬间就冷了下去。

宋焰表情也有些无所适从。他没想到她还在上班,更没想到第一次撒谎就被戳破,更更没想到早晨才答应说不会出事晚上就负伤。

杨驰看到许沁还挺高兴的:“医生,我们队长他伤着——”

“你们都先出去。”许沁说。

“这个伤是——”

“出去。”许沁戴上口罩。

众人一愣,诶?不是已经很熟了吗,许医生怎么又变回原来那个冷漠医生了?再看看宋焰,某队长微低着头坐在一旁,一声不吭。半点儿队长的架势都没了。

众人察觉到不对,交换个眼神,立刻溜出去。

室内顿时安静。

宋焰抬起眼眸,看许沁一眼。

她戴着口罩,看不见表情,口罩上一双眼睛异常平淡冷漠,她一遍一遍在洗手,非常用力。她说:

“你忘了,我伤还没好,只是个指导员的作用,不出力,不进火场。”

又说:

“救一个卡在旋转门里的小孩,要耽误一会儿,晚点儿回家。”

宋焰顿时头皮发麻,自知大事不好,欲起身:“许沁——”

“你给我坐好。”

宋焰不动了。

“还说,”她轻吸一口气,戴上手套,“会注意,不会出事。”

她往置物架上丢放药水和工具,镊子剪子扔进盘子里,乒乓响。

平静地宣泄着怒意。

宋焰坐在她身后,看着白大褂下她单薄消瘦的身子,看见她气得连褂子下摆都在发抖;他深深蹙了眉,声音低了下去:“对不起。”

她背影蓦地僵了一下。

“对不起。许沁,我不想你担心。”他语气干燥沙哑,带着些许疲惫。

她背影颤了颤,摇摇头,低下头去,细细的手指抠紧台子:“不是这个。我不是要你说对不起。”

“……我不要你对不起我。”她说,“你也别对不起我。”

两人都沉默。

室内静悄悄的,空气几乎凝滞。

“宋焰,”她背对着他,没有回头,忽轻声问,“你有没有想过……换工作?”

宋焰眉心仍是蹙着,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变化,正要说什么。

她突然转身,打断:“还是回家再说,现在是工作时间。”

他却清楚,她又害怕又矛盾又逃避了。怕他不肯,因此矛盾而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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